第104章 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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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溶鼓起勇氣,大聲道:「我的確已經嫁給了鵬舉。在柏林城找到他後,我就嫁給他了。」

  秦大王雙眼血紅,「那老子呢?你忘了老子是你拜過堂洞過房的丈夫?」

  「秦大王,就算是以前,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丈夫』看過,每天只是害怕你,苦想著如何才能逃跑,對你實無半分夫妻情誼!不錯,在金營那次,我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這又如何呢?你不能因此就要我嫁給你!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你!不僅如此,我一見到你,就很害怕,就會想起在海島上的噩夢。若要我再經歷那一切,我寧願馬上就死去……」

  一字字,一句句,如細細的針一排排刺在心口。

  秦大王站直了身子,他的左肩上,有一處傷痕,是剛跟岳鵬舉搏鬥時留下的,血汩汩地流出來,浸濕了那一片挑爛的衣服,開始向外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

  「丫頭,你是說,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回到老子身邊了?」

  「對!就算沒有鵬舉,我也絕不會嫁給你。更何況,我和鵬舉已經成親,我已是他的妻子。秦大王,強扭的瓜不甜,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不要惦念著我!」

  秦大王慘笑一聲,忽從胸口摸出一樣東西來。

  花溶一看,正是當年自己在海島上寫給他的一張紙,上面,是自己和他的名字。

  秦大王展開紙張,仔細看看,發黃的紙張上,秦尚城、花溶,兩個名字並排著,如婚約的年庚八字。

  一直,他就是把它當了婚契。

  無數個午夜夢回的夜晚,從噩夢或者美夢裡醒來,一看到這張紙,總堅定地提醒著自己:丫頭一定還活在人世上!自己一定能夠找到她。

  沒想到,歷經千辛萬苦,真的找到了,可是,她卻已經嫁給了別人。

  花溶的聲音冷冷的:「秦大王,你回去吧。從此,再也不要找我,也不要以我為念了。」

  秦大王目光轉向她,死死地盯著她。

  花溶忽然別過頭去,不敢看他的目光。

  岳鵬舉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秦大王:「秦大王,你回去吧!花溶,跟你毫無關係了!」

  秦大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死死盯著花溶:「男子漢何患無妻!丫頭,從此以後,老子和你各不相干!」

  花溶回頭,只見秦大王手起紙落,將寫有兩人名字的庚帖,一撕兩半:「老子和你恩斷義絕,以後再相逢,就誓如此紙。」

  秦大王也不看二人,嚎笑一聲,轉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直到奔出七八里地,才張嘴吐出一口血來,嚎哭得如一頭絕境中的野狼:「丫頭,老子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花溶站在原地,看看西邊的晚霞,又低頭看看一地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紫色殘花,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姐姐……姐姐……」

  岳鵬舉叫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目中忽然掉下淚來:「鵬舉,我好害怕……」

  岳鵬舉輕輕攬著她,柔聲道:「別怕,有我呢。很快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她眼睛一亮,哽咽了聲音:「以後,我們都一起,再也不能分開了。」

  「嗯,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自然不會分開了。姐姐,人家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麼?呵呵,你嫁給我,自然就一直跟著我了。」

  她破涕為笑,至此,心裡才完全安定下來。

  皇帝登基不久,黃潛善便建議皇帝「巡行東南」,也就是定都揚州。巡幸揚州,也就意味著正式放棄了開封,從此,宋國疆域更是狹小。因為宗澤反對,此事作罷。趙德基就下令來護衛登基的所有軍馬暫駐應天,保護皇室安全。

  岳鵬舉和花溶聞訊,驚愕異常,皇帝不思收復失地,不派人迎戰金兀朮,反倒留下軍馬為的就是準備時刻護駕「巡幸東南」!

  但岳鵬舉此時得不到升遷,官階尚微,根本沒有資格目睹天顏;而花溶自從拒婚後,也從來不曾見過皇帝,皇帝仿佛終日居於臨時的「深宮」,閉門不出了。

  花溶和岳鵬舉呆在軍營,異常苦悶,花溶身為女子,更是不便隨意進出宮,而且,她也不願意再進那道可怕的宮門。岳鵬舉卻接到嚴令,監守「皇宮」,保護皇室安全,為此,他必須每天12個時辰待命臨時撥給他的「值守間」,不得離開,久而久之,連花溶都見不到一面。

  兩人同在應天,卻真的體會到了什麼是「咫尺天涯」,岳鵬舉百般無奈,只好遣楊再興不時探望花溶,以保障她的生活和安全。

  這一日,康公公和許才之來花溶處找岳鵬舉,見岳鵬舉不在,很是高興。

  花溶見他笑容詭異,急道:「公公有何事找鵬舉?」

  康公公不答,她又轉向許才之:「許大人?」

  許才之也沒有回答,只苦笑一下就走了。

  花溶心裡更是不安,只能眼睜睜看二人離開。

  一出去,二人便分開行動,康公公回宮稟報,許才之則去軍營找岳鵬舉。

  岳鵬舉正在值守,見他前來,很是意外,許才之拿了一壇酒:「鵬舉,今晚我們喝幾杯。」

  「這,小將有值守任務。」

  「不妨,只喝一會子酒,說幾句話。」

  岳鵬舉交代了一番,隨他到裡間屋子裡坐下。

  許才之倒了滿滿兩杯酒:「鵬舉,我們也算故人了,先飲一杯。」

  岳鵬舉平素並不好酒,喝了這一杯,就不再喝,只道:「許大人來所為何事?」

  許才之放下酒杯,苦笑一下:「鵬舉,實不相瞞,皇上官家早就心儀花溶,已經做好了冊妃準備。」

  岳鵬舉其實已經猜知他的來意,斷然道:「我和花溶早已成親!」

  「你悔婚婉婉郡主,辱及皇族,如今出爾反爾,是為欺君死罪。」

  「小將知罪,縱然身犯極刑,也不會改變絲毫心意。」

  許才之本是秉著皇帝的暗示來勸說岳鵬舉主動放棄,就道:「鵬舉,你屢立大功卻封賞不得。大丈夫功成名就,何愁不美女環繞?你又何必因一女子,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只要你放棄花溶,按照你的軍功累積,立刻可以升至四品大員……」

  岳鵬舉不待他說完,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許大人不必多說,小將再不濟,也不會拿妻子來換得富貴榮華……」

  許才之本是昧著心意在此勸說,他跟二人相識多年,深知二人本性,聽得岳鵬舉如此,很有幾分無地自容,自己滿上一大杯,一飲而盡,才嘆道:「鵬舉,我也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吧。」

  「多謝許大人。」

  「一切得小心行事,鵬舉,你不顧念自己,也得顧全你姐姐安危。」

  岳鵬舉心裡一凜:「小將理會得。」

  應天府。

  昨日的九王爺,今日的皇帝官家,趙德基,正式入主了這裡。

  這日傍晚,趙德基處理完一批奏章,剛抬起頭,見康公公匆忙進來。

  「皇上,奴才已經幾次探望花小姐住處,每一次,岳鵬舉均不在。」

  「很好。」

  「岳鵬舉那裡怎麼說?」

  許才之不敢不答,只硬著頭皮:「岳鵬舉和花溶早已成親,實在是……」

  趙德基大怒:「他區區小將,竟敢一再公然侮蔑君上?」

  「皇上息怒。依臣之見……」

  「什麼見解?」

  許才之鼓足了勇氣:「依臣愚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官家何不索性成全岳鵬舉、花溶,如此,可換得他二人誓死效忠……」

  趙德基心煩意亂,這事,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初登大位,剛剛領略到主宰一切生殺予奪的極權快樂,就遭到這不小的挑戰,哪肯輕易罷休?

  「此事先放一邊,你們暫且退下。」

  「是。」

  康公公見他心煩意亂,上前奏道:「官家,岳鵬舉最是聽宗澤的話,宗澤是他恩師,如今,宗澤在這裡,何不叫宗澤一試?」

  趙德基大怒:「你這奴才好不曉事。」

  康公公立刻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撲通一聲跪下。趙德基自來對宗澤畏懼三分,如今一登基,就要他出面「勸解」岳鵬舉放棄妻子,豈不是落下個好色無德,君奪臣妻的惡名?因此,不但不能叫宗澤去勸,更不能讓宗澤知曉風聲。康公公素來揣知聖上心意,這次急於立功,百密一疏,馬屁拍到馬腳上。

  「沒用的奴才,不許走漏半點風聲。」

  「奴才知道。」

  「滾出去。」

  康公公等急忙退下。

  趙德基走出書房,見吳金奴立在門口。

  他暗恨吳金奴辦事不力,若是先下了旨意,岳鵬舉怎有機會公然宣稱自己和花溶已經結為了夫婦?他本來也不太喜吳金奴,如今更添惡感,看不也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吳金奴馬屁拍到馬腳上,這幾天,官家天天都在張鶯鶯處,眼看,自己有逐漸淪入冷宮的危險,便籌謀著如何挽回。

  趙德基見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心生厭棄,冷冷道:「你有什麼事?」

  「臣妾見官家終日辛勞,所以備了一桌酒,請官家小酌。」

  「不用了,朕去潘妃處。」

  他正要拂袖而去,卻見一姿容艷麗的女子,著一層輕紗,在逐漸降臨的夜色下看來,姿容艷麗,飄渺若仙。

  「這位是?」

  「劉月珠。她也是護衛親軍統制劉正彥的妹妹。」

  劉月珠和張鶯鶯等一起來,但卻不是同一派系的,自送來後,趙德基也沒注意到她,因此,從未得寵。

  護衛親軍統制劉正彥,是趙德基來應天后,應天府尹派遣的,但趙德基自來信賴許才之、吳湛等,並不怎麼重用劉正彥,他的統制,也不過是一虛名而已。

  如今,因他的妹妹劉月珠才想起這麼一號人,「哦」了一聲,但見劉月珠眼波流轉,腰肢柔軟,姿色雖稍遜張鶯鶯,但年方二八,弱質娉婷,自有一股處子特有的美妙。吳金奴察言觀色,恭敬道:「官家,請。」

  趙德基隨二人進去,坐定,吳金奴知趣地坐在一邊,劉月珠偎上去,玉手拿起酒盞,遞到他嘴邊,嬌媚入骨。

  趙德基擁著她,幾杯酒下肚,渾身便燥熱起來,盯著劉月珠千嬌百媚的臉,忽嘆息一聲:「唉,要是她也如你們這般柔媚服侍朕,該多好?」

  吳金奴知他對「她」念念不忘,笑一聲:「官家,劉妹妹不夠好麼?」

  「好是好,可終究意難平。」

  「其實,『她』也並非如官家想像的那麼好……」

  趙德基見她欲言又止,怒道:「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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