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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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鼓掌,秦大王舞了一趟刀法,眾人見他舞得虎虎生風,功夫貌似遠勝那幾名副教頭。一個個不禁道:

  「你幹嘛不去做個教頭?」

  「張教頭也許還不如你呢。」

  「王教頭也不如。」

  「可能花教頭也不如你……」

  秦大王停下,一瞪眼:「除了花教頭,其他人都不是老子對手。」

  眾人大是好奇:「花教頭真這麼厲害?」

  「老子生平就只敗在她一人手裡!」

  眾皆譁然:「花教頭原來這麼厲害?」

  「當然了。」

  「老大,你即便不如花教頭,但只要去打敗了那幾個教頭,九王爺就會讓你步步高升,我們兄弟也跟著你沾光……」

  「哈哈,老子怎耐煩做你個什麼破落教頭?」他啐一口,提刀就走了。

  傍晚,花溶在食堂吃過晚飯匆匆往回走。

  花溶十分機警,老遠就覺得一陣非常壓抑的感覺,眼角餘光掃到秦大王正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後面。

  她停下腳步,回頭,又有點奇怪,秦大王身形高大,卻如狸貓一般,又狡詐又敏捷,她知他跟蹤自己已久,冷笑一聲:「秦尚城,你有何事?」

  秦大王見此處僻靜,四下無人,幾步走出來。

  花溶戒備地握緊弓箭,卻見他從懷裡摸出一堆小玩意兒:「丫頭,這些給你玩兒」甚至,還有一朵不知從哪裡折來的小黃花。

  花溶見他獻寶似的拿出這些東西,冷笑一聲:「你從哪裡來的?」

  「老子贏來的。」

  花溶勃然大怒:「軍中不許賭博,告誡多次,你難道不知道?」

  「老子只抓了幾個人小賭兩次,他們老輸,老子毫無興致,現在絕對沒有再賭了。」

  「你要再聚眾賭博,我就按照軍中法令,斬你一隻手。」

  秦大王不理她的危言恐嚇,又將那包小玩意遞過去:「丫頭,這些都給你玩兒……」

  這話聽在耳里,那麼熟悉,仿佛回到了海島上的可怕歲月,整天戰戰兢兢,生怕稍微忤逆,就得遭受非人的折磨,然後,他心血來潮時就找一些東西說「丫頭,給你玩兒」——

  花溶只覺得氣血直衝頭腦,一揮手就打掉了他手裡的東西,見那朵紅花橫在眼前,伸腳就踩得粉碎,恨恨地轉身就走。

  秦大王瞪著落了一地的小玩意和踩碎的花,啐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媽的,這丫頭,脾氣怎麼越來越大了?

  花溶一回屋子,只見兩名使女前來,說九王爺賞賜了一些茶葉、瓷器之類。

  花溶這次留下後,九王爺見她堅決在食堂吃飯,也不太過勉強她,只不時派人送來一些東西。凡珠寶金銀,錦緞細軟等值錢之物,花溶總會原物退回。後來幾次,九王爺就不再送這些東西了,而是改送小點心等吃食。如此,花溶不便再推辭,只好一一收下。

  秦大王藏在暗處,見使女離去,才從花溶屋旁的大樹上跳下來,暗道那鳥王爺詭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第二天一早,花溶正在晨練,秦尚城提了刀,大刺刺地走過來,居然還按照軍中規矩,行一個禮:「老子有幾個地方不懂,請花教頭指教一下……」

  花溶見他破天荒的對自己彬彬有禮,心想,這廝功夫比自己好得多,這般裝模作樣想幹什麼?

  她眼睛一瞪:「我並不教刀法!你去請教王教頭。」

  「王教頭懂個鳥,他那幾招三腳貓也配老子向他請教?老子一刀就能砍翻他……」他見花溶皺眉,立刻道,「我又不是請教刀法,我請教射擊之術……」

  花溶一看,但見他左邊衣襟上真的掛著一張霸王弓,看來,為了「請教」,他倒真做足了功夫。又見他眼中那抹得意的神色,只覺這個魔頭簡直如豺狼一般狡猾,恨不得重重給他一耳光,壓低了聲音:「秦尚城,如果你還想呆在這裡,最好就不要多生事端。這是軍營,不是你的賊窩!」

  「還給老子耍威風?老子打仗的時候,你還是個黃毛丫頭呢,實話實說,老子主要是想提醒你……」秦尚城一邊說一邊隨她走,這端已無行人,十分僻靜,他的聲音依舊壓得很低,「丫頭,老子是擔心你上了那個鳥王爺的當,他眼神陰沉,臉色發青,一看就是個壞胚子……」

  「九王爺怎麼了?現在大宋的重擔壓在他一人身上……」

  秦大王呵呵一笑,鄙夷道:「丫頭,你懂得什麼?你別看他當著人面前要死要活的,其實,心裡偷著樂呢。為什麼?因為他老子兄弟被一網打盡後,天下就是他的了,他不當皇帝,別人還爭著抬舉他。這種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把戲,只騙得了你這種無知小女子……」

  花溶怒極反笑:「你道別人都如你一樣卑鄙?」

  他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老子這一路尋來,見了好幾路號稱的『勤王之師』匯聚,如今九王爺麾下也有了前後左右中軍,但都在應天附近聚集,並不征戰。你想他為什麼不發兵劉家寺,誓死營救皇室成員?相反,他一路迴避,距離劉家寺越來越遠,完全不與金軍主力接近,輾轉躲到這個鳥地方。再有,宗老將軍出兵,他怎麼不多派人?就一萬人馬,以為宗老將軍是三頭六臂?如今倒好,他父兄被押解離開,走到了金國地界,追之不及,從此,恐怕只能老死金國。這個時候,他就傷心嚎哭,捶胸頓足,豈不是假惺惺的做給外人看?」

  花溶怒不可遏:「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

  「丫頭,老子是擔心你。九王爺時常給你送來小東西,那是沒安好心。」

  「你天天都在監視我?」

  「老子是保護你,軍營里都是男人,鳥王爺又是色狼。男人有事沒事送東西給女人,那絕對是沒安好心……」

  「就你沒安好心。所以才那樣猜度別人!」

  「丫頭,這世上,只有老子才不會害你,其他人,都靠不住,尤其是那個鳥王爺。」

  花溶其實這時已經隱隱有幾分相信他的話了,卻不願搭理他,冷哼一聲:「要你多管閒事!用不著你擔心,我自有分寸。」

  「丫頭,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上了人家當也不知道。政治的殘酷性,遠非你能想像的……」

  「我會上什麼當?再說,真有什麼事情,還有鵬舉呢。」

  「呸,指望岳鵬舉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秦大王啐一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瞪大眼睛,「丫頭,莫非你,你喜歡岳鵬舉?」

  「對!我喜歡他!他這次得勝歸來,我就嫁給他!」

  花溶說完,轉身就走。

  秦大王呆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這才想起,岳鵬舉早已不是島上的少年,而是20出頭的男子了。花溶方才說的是要:嫁—給—他!

  這可怕的念頭很快被大腦解讀清楚,又怕又怒又說不出的傷心,仿佛剛被人在胸口狠狠地插了一刀——

  丫頭,丫頭是說她要嫁人了?

  自己的老婆要改嫁給別個男子?

  他提了大刀,一刀就沖身邊的一棵樹砍去,頓時,碗口粗細的樹,攔腰倒地,鳥雀驚飛,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周圍人等蜂擁過來,秦大王提了大刀,雙眼血紅:「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九王爺正往回走,聽得人聲喧譁,皺皺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許才之回到:「小人馬上去看看。好像左邊校場倒了一棵樹。」

  「好,本王也去看看。」

  幾名侍衛護著九王爺匆匆往這邊而來,只見當中一鐵塔般的大漢提了大刀,殺氣騰騰,而他前面,一排圍觀的人,不停往後退,看樣子又不是鬥毆,場中無任何打鬥情景,也無任何人流血受傷。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九王爺來了……」眾人立刻行禮,讓出一條路來。

  九王爺看看秦大王背後的那棵齊齊斬斷的樹,再看紋理,竟似是一刀斬斷的,心下大驚,喝一聲彩:「好本領!好漢,你叫什麼名字?」

  秦大王提了刀,根本不理不睬,傷心得幾乎要瘋過去,只一步步往前走。許才之見勢不妙,低喝一聲,幾名侍衛一起護住了九王爺,正要招呼大家上前拿住秦大王,只聽得身後一聲怒喝:「秦尚城,你要幹什麼?」

  正是花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見秦大王忽然發怒行兇,她心裡隱隱害怕,說自己要嫁人,本是想要他死心知難而退,沒想卻惹來這場禍事,這糙漢一發起毛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

  秦大王雙眼血紅,死死盯著她。

  花溶見他兇惡,情知此時自己絕不能示弱,否則,不知他會鬧出多大的禍事,柳眉倒豎,直視著他的目光,沉聲道:「秦尚城,如果你不願意呆下去,你可以馬上離開!」

  秦大王瞪著她,更是悲哀,丫頭,這是在明目張胆地趕自己!他正想掉頭就走,可一想到這一走,今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一轉眼,卻見她的目光已帶了點哀肯之意,只覺得胸口一陣刺疼,握在手裡的大刀緩緩垂了下去。

  不知是誰吶喊了一聲:「秦大哥真是好刀法……」

  花溶聞言,立刻接口:「是啊,秦尚城剛剛敢情是在表演刀法?呵,我倒錯怪於你了……」

  喝彩聲頓時響了起來,九王爺在一邊看得仔細,他絲毫不知道秦大王的身份,以為這猛將是在顯示自家功夫,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投靠的全是新兵,何不趁機立個榜樣,以昭示「求才若渴」的活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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