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姐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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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隨許才之走進去,只見一個大廳里擺了七八桌酒席,都是應天府的大小官員和相州大營的將官,因是戰亂,一切從簡。九王爺一身紅袍坐在首席,在他旁邊,是一位身穿大紅喜服的女子,女子約莫十七八歲,身子健壯,雖無十分姿色,倒也端莊大方,而且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想是出身武將世家的緣故,正是川陝節度使的妹妹吳金奴。

  九王爺正在宴飲,許才之匆匆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講了幾句。他抬起頭,面色大變,立刻起身走向站在末座的花溶,聲音顫抖:「溶兒,你回來了!」

  花溶微微一笑,行一大禮:「恭喜王爺,賀喜王爺。花溶慚愧,無禮可送,只好借花獻佛,敬王爺一杯,聊表心意……」

  她倒一杯酒一飲而盡,九王爺端著酒杯,卻哪裡喝得下去?只覺得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完全不知是什麼滋味。金兵造下名冊抓捕皇室貴族女子,幾千人全部關在劉家寺,有重兵把守,無一人能夠逃脫。得知花溶被抓,營救無望,他幾乎絕了她還能生還的念頭,沒想到,她不僅回來了,而且是在這樣的時刻回來。

  此時,良辰吉時已到,眾臣已經告退,新娘也早被領進了洞房,九王爺呆呆地看著花溶和許才之一起隨眾人走出去,站了半晌,又坐下去,自斟自飲喝了三杯。

  許才之帶花溶去安頓好,他一走,花溶也顧不得細看環境如何,就倒在床上,疲倦得幾乎立刻就睡著了。

  只睡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仿佛做了什麼噩夢,又一點也記不起來。遠處傳來梆梆的更聲,原來,才剛剛四更。

  還是倦得眼皮都睜不開,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迷迷糊糊地,忽然聽得窗外一聲嘆息,她一驚,翻身躍起,走到窗邊,輕喝一聲:「是誰?」

  九王爺沉聲道:「溶兒,是我。」

  她立在窗邊,沒有開窗戶:「王爺還沒休息?」

  「溶兒,我想跟你說說話。」

  九王爺的洞房花燭夜,找自己說什麼話呢?她淡淡道:「時辰已晚,夜露寒冷,王爺請回吧……」

  窗外沒有聲音,她心裡一松,走回床邊正要上床,聽得敲門聲。

  「溶兒……」

  她點一盞燈,驚疑地走過去,拉開門,九王爺進來,徑直在桌邊坐下。

  「王爺,有何要事?」

  燈光下,九王爺但見她形容消瘦,饒是如此,也遮不住那股清雅之氣,眉目間更添了幾分清麗。

  他強壓抑住心中的激動,伸出手,按住她的手:「溶兒,你是怎麼逃回來的?金兀朮有沒有折磨你?」

  她不經意地抽回手:「金兀朮生性高傲,倒不曾折磨我。那一晚,有人在金營製造混亂,所以,我便趁機逃了回來。這次回來是想稟報王爺,金兀朮已經被金國老狼主封為掃南大元帥,要在宋國扶持一個傀儡皇帝,繼而奪取整個宋國。他們要扶持的傀儡叫張邦昌……」

  「果然是他!此賊高居相位,卻屢次主和,難怪如此,竟是金國走狗。」

  「還有狀元郎秦檜,估計也是金兀朮的奸細。」

  「秦檜?」九王爺似對他並無深刻印象,「此人並非朝中重臣,也被金軍捉走了。」

  既然捉走了,那就沒什麼好擔憂了。

  「再有,我探得金軍目前留在開封周圍的人數大概是8萬左右,絕不是他們吹噓的50萬……」

  九王爺大喜:「這消息可確切?」

  「肯定確切!」

  「好,本王立刻安排部署。」

  她呵呵一笑:「王爺,我回來就是為了向你稟報此事,明日一早,我就會離開……」

  他急道:「溶兒,你要去哪裡?」

  「去投奔一位遠親……」

  「溶兒,你也知道,目前正是用人之時,你不能走,留下來幫我吧。」

  「現在自有四方勤王人馬匯聚,花溶留下不但幫不了忙,反成王爺負擔。」

  九王爺尚未答話,只聽得一聲壓抑的急報,正是許才之:「王爺,有軍情到……」

  「進來。」

  只見一名信兵隨著許才之奔跑進來,下跪就奏:「啟稟王爺,岳鵬舉連勝金軍13場,在亳州遇到一股金軍,相持不下……」

  九王爺略一沉思,許才之急忙道:「亳州距此不過100餘里,如果失守,後果不堪設想……王爺,為安全計,不如撤退……」

  花溶忽道:「王爺萬萬不可撤退,此時正是需要上下一心,王爺一走,軍心自潰,再說,鵬舉用兵如神,相信他一定能阻止金軍……」

  九王爺點點頭,大聲道:「岳鵬舉連勝13場,加封為相州防禦使,武威將軍,所有人等原地駐守,加強戒備,勤練兵馬,不得有誤。」

  「是。」

  眾人領命而去,九王爺站起身,忽見門口紅衣一閃,他喝一聲:「是誰?」

  只見一身喜服的吳金奴慢慢走了進來,神色有些驚惶:「王爺恕罪,妾身見軍情緊急,不敢耽誤,一時找不到王爺,所以……」

  原來,新婚之夜,吳妃見丈夫久久不入「洞房」,正等得心急,卻聽侍衛通報說有緊急軍情,遍尋九王爺不著。許才之聞聲趕來,情知九王爺一定在花溶處,吳妃立刻隨他而來。

  她一邊回答,目光一邊看向花溶,又是驚疑又是傷心,新婚之夜,丈夫竟然在其他女人房裡。

  花溶替九王爺開門,雖然她穿得齊整,但終究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吳妃的目光下,簡直有嘴說不清,很是無地自容。

  九王爺威嚴地看一眼吳妃:「也罷,你先回去休息。」

  「是。」

  吳妃應一聲,又看看花溶,眼中之淚盈盈欲滴,三寸金蓮尖尖的踩著,慢慢轉身出去了。

  九王爺要連夜召集將領商議前方戰事,心煩意亂,搖搖頭,也出去了。

  花溶匆忙關了門,鬆一口氣。才想起他的兩位嬪妃在金軍大營所受到的非人遭遇。他沒問,她自然不會提。否則,將是對他更為嚴重的打擊。

  誰說嫁入帝王家就一定是好事呢?

  看看時間,以快天明,想起自己昨夜已經稟明王爺要去「投靠遠親」,也算不上不辭而別,稍微梳洗一下,出去時,見九王爺的寢宮徹夜燈亮,便也不打攪他,但見許才之在外面,便向他說了一聲,許才之待要留她,哪裡留得住?花溶徑直牽馬去了。

  柏林城。

  剛入黃昏,岳鵬舉匆匆回到軍營,剛坐下喝一杯茶水,就聽得張弦回來了。

  他喜出望外:「張弦,有消息了麼?」

  張弦有些不安,搖搖頭:「鵬舉,你姐姐不在應天。」

  「她去了哪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岳鵬舉面色一變,心裡的不安更是加重。

  「我打聽到她曾經回過應天,但後來又離開不知了去向?」

  「這是怎麼回事?」

  張弦嘆一聲:「我聽得消息,說她好像被金軍抓走,又逃了出來,回到應天后,就離開了,此後再無消息……」

  岳鵬舉霍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找姐姐。」

  「你有命令在身,怎能離開?鵬舉,你不能走。」

  「我姐姐一定出事了。」

  「我去幫你找。我就是怕你擔心,所以才趕回來告知你。你姐姐既然回過應天,就不應該有太大危險。我想,她會不會是來找你了?」

  姐姐來找自己自然最好不過了。可是,如果不是,這兵荒馬亂的,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明早我就出發,再去找她。」

  「不行,不能再等了,這一戰之後,我親自去找她。」

  快近柏林城。

  沿途,有不少鄉民背著各種糧食、蔬菜來來往往。眾人邊走邊議論:

  「岳大人又勝利了……」

  「聽說岳大人連續14場大敗金軍,真是大宋之福啊……」

  「是啊,更重要的是,岳大人的軍隊從不騷擾百姓,紀律嚴明,這是國家之幸啊……」

  「有了這樣的軍隊,我們一定能打敗金軍……」

  「……」

  騎在「金塞斯」上的女子,沿途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議論,她不由得笑起來,心裡暖暖的。

  此時已是黃昏,送糧草的鄉民已經全部返回,巡邏的侍衛見一騎馬的女子,滿臉風霜,頭髮也被吹得凌亂,大聲道:「請問你找誰?」

  「煩請兩位軍爺通報一下你們的主將岳鵬舉,說他姐姐求見……」

  侍衛見她身姿矯健,相貌清雅,縱使一身衣衫已經破舊,卻絲毫也不顯得寒酸,又是岳將軍的姐姐,不敢小覷,立刻進去通報。

  花溶剛向另一名侍衛討了一碗水喝,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狂奔出來,一把就抱住了她:「姐姐,姐姐……」

  她伏在他的懷裡良久,才抬起頭,細細看他,見他身著連環鎖子黃金甲,頭戴大紅結界赤銅盔,真是威風凜凜、俊逸非凡,只覺生平所見之人,無一及得上他的風采。她不由得微笑起來:「鵬舉,我沿途聽說你從正月開始到現在,連戰14場,每戰皆捷。我真是開心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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