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營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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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縮在一邊,滿面淚水:「秦大王,求您送我回知州府吧……我會求我九哥發兵救花姐姐的……」

  秦大王怒喝一聲:「你那鳥王兄,自己父母兄弟老婆孩子都保不住,盡數給金人抓去,有何本領救下花溶?他要敢去救,早就發兵劉家寺了。」

  婉婉聽得這話,又見他兇惡,不敢再開口。

  也許是這些天目睹金軍大規模的暴行,禽獸發了一點善心,秦大王揮揮手,叫了一名小嘍囉:「你送她一程,離開金兵勢力範圍就馬上返回。」

  「是。」

  婉婉大喜,跪在地上行一大禮:「多謝秦大王。」

  「快走快走,不要又被鳥金軍抓去了。」

  秦大王立即帶了一眾海盜在附近一家破落的小道觀藏身。他清點一下人手,讓海盜們分頭行事,有兩人很快混進了宋軍降兵里,幫著往金營運送糧草、美女,漸漸摸清了底細,查到了金兀朮的大營位置,繪成草圖,帶回來交給秦大王。

  秦大王拿著地圖看了半晌,他這些年,已經多認得幾個字了,反覆看得幾遍,都要背熟了,才將紙放到火上。

  他心裡一點也不敢放鬆:「媽的,這幾天劉家寺天天都有上百名女子的屍體被扔出來,也不知道,唉……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怕她沒命了……」

  李興知道此去的兇險,建議道:「大王,我們賄賂了一個降將,他投降金軍較早,很得信任,我們可以充入他的部下,便宜行事。」

  「好。就依此計。」

  當夜,海盜們弄了點酒和燒雞回來大吃大喝一通,又拿出幾套金軍的服飾來換了,秦大王喝一聲「出發」,一眾海盜各自帶好武器,去「投奔」那名降將。

  再說李氏,自小姐失蹤後,整日哭泣。忽聞得報小姐回來,嚎啕大哭著迎上去,母女兩個摟住大哭一場,婉婉急急道:「九哥回來沒有?花姐姐被金兵抓去了,我們得去救她呀……」

  李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趕緊將門關上了,低聲道:「我的好小姐,你就別說傻話了。太上皇、皇上、九王爺的邢王妃、親生子女都被關押在劉家寺,若能救,九王爺不早去救了?王爺剛剛回來,你可萬萬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此事,不過是白白讓他添堵煩惱而已……」

  「那,花姐姐怎麼辦?要是岳大哥回來,我怎生向他交代?」

  「唉,花小姐可真是個好人。老天保佑,她有金兀朮的令牌,也許,那個金人會放過她。」

  「乳娘,我真是擔心死了,都是我對不起她,我原以為拿到令牌就能自由進出軍營,沒想到那些金軍見了令牌也很兇,花姐姐這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呀……」

  「只求老天保佑了。要是花小姐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給她立長生牌位,報答她的大恩大德……」

  「岳大哥回來,我怎麼向他交代呀?」

  「姑爺會原諒你的,現在兵荒馬亂,皇后貴妃都保不住,作孽啊,那些該死的金賊……」她話鋒一轉,忽然喜道,「秦大王不是去救她了麼?」

  「可是,乳娘,你不是說,九哥的千軍萬馬都沒辦法,秦大王就幾個人,怎麼能行?」

  「這倒也是,唉,秦恩公只怕前去也是白白送死。真弄不懂,花小姐為什麼不肯承認他是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其他人誰肯去冒這麼大險?那可是明知有死無生的事啊。」

  「乳娘,你就別說了。花姐姐不承認秦大王是她相公,就總有她的苦衷。何況,也有可能真的不是呢。」

  「好好好,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唉,要是能救得花姐姐回來,我再也不惹她生氣了,一定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姐姐。」

  李氏搖搖頭,心想,花溶能回來,簡直是難如登天。

  正想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面色一變,門口已經響起九王爺的聲音:「婉婉……」

  母女倆惶恐地對望一眼,李氏開門,九王爺兩步就跨進來:「婉婉,花溶被金軍抓走了?」

  婉婉不敢不答,淚流滿面:「九哥,現在該怎麼辦啊?估計她是被押送去劉家寺了……」

  九王爺頹然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神色慘澹,喃喃道:「今生,本王再也見不到溶兒了!」

  「九哥……」婉婉正要開口,李氏緊緊捏了一下她的手,她閉上嘴巴,什麼都沒有再說,一會兒,見九王爺慢慢起身,踉蹌著走了出去。在門口,許才之等侍衛趕緊扶住了他。

  婉婉追到門口,李氏用力地拉住她的手,關了門。

  她的聲音非常低:「乳娘,九哥也有好幾萬勤王大軍了,難道真的不足與金軍一戰?如果他發兵劉家寺,不止可以救出花姐姐,也可以救出整個皇室……」

  「傻孩子,宋軍根本不是金軍的對手……」

  婉婉又失望又心疼,明知九哥是無力援救花溶的,可是,他就這麼走了,她還是說不出的難受,只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九哥連他父皇母后王妃女兒都救不出,怎能怪他不救花姐姐?

  晚飯剛過,天氣冷清,金兀朮也無心外出,慢慢回到屋子裡。

  花溶躺在地毯上,受傷的腿自塗抹了「九露膏」,大有神效,腐肉盡去,開始滋長新肉,又疼又癢,很是難受。她坐得距離火爐又近,烘烤得暖洋洋的,更是刺疼。

  他在她身邊坐下,看她慘白的臉,柔聲道:「花溶,你不許再自殺了,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屈辱,也不強迫你。」

  自她醒來,他不知已經說了多少次這話,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她。

  花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金兀朮拿了一柄茶葉,仔細看看,放到她面前:「花溶,你飲茶不?」見花溶不答應,他就自顧自說下去,「金國寒冷,主要以肉食為主,所以需要多喝茶輔助消化。我們歷年和大宋邊界貿易,茶馬易市,但那些商販往往以次充好,我們飲的都是次品。如今,才第一次見到這種上等好茶,是你們的皇帝這次來軍營談判帶來的。說是皇宮大內的上品,我看南朝風物,煎茶也是一門大學問,你會不會?」

  他見花溶還是不做聲,就道:「也罷,我忘了你出自寒門,以前是個窮女子,肯定不會的,對吧?」

  花溶根本不理他的自問自答,躺在地毯上,抱著頭,睜開眼睛看燃燒的火爐。

  「花溶,我畫一幅畫給你看,可好?」

  金兀朮便自顧地畫起來,畫的是一幅山水畫,半晌,畫成,放下筆,待墨跡稍干,將畫作舉到花溶面前,如獻寶一般:「你看如何?」

  花溶瞄了一眼,淡淡道:「不怎麼樣!」

  金兀朮悻悻地放下畫,又拿一把從宋氏皇宮裡搶來的焦尾琴,輕撫一曲,見花溶依舊昏昏欲睡,笑道:「花溶,你可會彈琴?」

  花溶依舊閉目養神養傷。盤算一陣,金兀朮現在加強了防備,再要殺他,難如登天。而自己自殺不成,便不再萌生死意,很快重振旗鼓,只想快點好起來,尋機逃出去。否則,武乞邁威脅的「輪宿」,終令人不寒而慄,朝不保夕。

  「花溶,傷好多了吧?」

  「花溶,這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曲譜,可惜我不會……」

  「花溶,宋國是不是蘇東坡和司馬光名氣最大?這次,我們收穫了大量的蘇軾文集和《資治通鑑》,你看看,是不是全是真跡?」

  金兀朮自說自話半天,見她雖然始終一字不應,但自己每提到一樣,如果是真跡,她的眼神就不一樣。他心裡歡喜,準備以後都拿這個跟她交流,拉近兩人的關係,正想到這裡,卻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幾乎是小跑著進來,看看花溶,欲言又止。

  金兀朮道:「有事但說無妨。」

  「四太子,剛剛得到消息,說大太子前些天領兵追擊趙德基,在八盤山遇到一支僅八百餘人的宋軍,被殺得大敗,三萬兵馬死傷大半,只大太子僥倖逃脫,剛回軍營……」

  宗翰此次出兵十分高調,原以為是趕狗入窮巷,十拿九穩之事,沒想到大敗而歸,幾乎自身殞命。

  金兀朮驚道:「哪裡冒出這麼厲害的宋兵?將領姓甚名誰?」

  「姓岳,名鵬舉!」

  「岳鵬舉?!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昏昏欲睡的花溶忽然站起來,如剛服下了一劑十全大補湯,雙目放光,呵呵一聲就笑了起來。

  金兀朮但見她整個人忽然有了無限的生機,眉毛彎彎,笑聲如銀鈴一般,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龐,頓時變得艷光四射,分外妖嬈,令人不可逼視。

  他冷笑一聲:「花溶,你以為你弟弟一人就能力挽狂瀾?」

  她一句話也不說,忽然就走到琴邊,坐下,手撫琴弦,立刻,一陣金戈鐵馬的肅殺壯烈之音傾瀉而下,正是名曲《十面埋伏》。

  金兀朮生平不曾聽過如此肅殺的琴音,眼前一花,但覺如置身萬里沙場,心裡也有一絲淡淡的淒涼肅殺之意。

  琴音一停,只聽得門外一陣急驟的腳步聲:

  「四太子,外面有一女子說要見你……」

  一名侍衛連叫幾聲,金兀朮才回過神來,皺皺眉:「什么女子?」

  「她自稱姓王,說是宋國狀元秦檜之妻,有要事找你……」

  金兀朮懶洋洋道:「不見,叫她回去吧。」

  侍衛應一聲:「是,那就送她去『輪宿』……」

  「那也不必,送她回秦府吧……」金兀朮想想,又站起來,「也罷,我先出去看看再說……」

  金兀朮起身就走,花溶聽得是當朝狀元郎秦檜之妻找上門,忽然想起那次和岳鵬舉一起闖入秦府捉拿金兀朮無果的事情,當時苦無證據,現在,秦檜之妻找金國將領,豈不是大有蹊蹺?於是,她也信步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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