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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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盈盈一禮:「奴家小娉,是杜大人賞賜給岳大爺做妾的。」

  原來,杜充見他打了勝仗,因為經費緊張賞賜不足,又知他並無家眷,「體諒」他軍中生涯寂寞苦楚,就將自己的一名歌姬送來,想給他一個「驚喜」。當兵三年,見了母豬也當貂蟬,何況是嬌美的二八佳人,料這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呢。

  小娉下床,尖尖的小腳兒,裊娜地走過來:「岳大爺,奴家服侍您就寢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你出去吧。」

  「奴家是杜老爺送來的,是專門服侍岳大爺的。」

  「我不需要人服侍。」

  「你快出去,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娉很是意外,淚流滿面:「岳大爺可是嫌棄於奴家?」

  岳鵬舉搖搖頭。

  「那你為何不要奴家?」

  岳鵬舉沒有再回答她,立刻叫人將她帶了出去。

  床上還殘留著那股脂粉的味道,岳鵬舉越加心煩意亂,這是他從花溶身上從未聞過的,覺得異常刺鼻,一躺上去,那熟悉的臉龐更是縈繞心間,睡下去,竟是噩夢連連,匆匆多日,一夜也不曾安寢過。

  如此,不知又是多少個晨昏交替。

  再說宗翰得報九王爺趙德基在應天常駐,不肯奉命回京議和。老將宗澤率領兵馬連戰連捷,其屬下岳鵬舉更是一路橫掃,所向無敵。

  如此一個敵國將領崛起,他雖然已經占據了宋國的心臟,只等待宋國余臣湊足最後一批賠償好回上京,但怕夜長夢多,就決定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宗翰還有一層私心,他早知老狼主下令金兀朮留下捉拿九王爺,就有心在回國前,再立一大功,搶了金兀朮的風頭。他求功心切,親自領軍三萬,殺奔應天而來,務求一舉拿下九王爺。

  岳鵬舉奉命迎敵,帶了八百人馬一路而來。行軍兩日,來到一座八盤山,就吩咐眾人停下。

  岳鵬舉細細看一眼,對屬下張弦和於鵬、楊再興、吉慶等人道:「真是一座好山。」

  吉慶問:「大哥是要買他做風水?」

  岳鵬舉笑起來:「我看這山勢甚是曲折,若金軍到此,我兵雖少,也可以取勝。」

  正說話間,忽見探軍來報:「有虜兵前鋒到此了。」

  岳鵬舉立刻命令眾人用強弓硬弩,在兩旁埋伏,令吉慶前去引戰:「只許敗,不許勝!」

  吉慶聽令,遂帶了五十人馬,前去應戰。金軍前鋒首領銀牙虎見吉慶只得幾十人馬,大笑起來:「岳南蠻好不曉事,我道有什麼三頭六臂,原來就這幾個破落人馬。」

  吉慶上前不由分說,掄棒便打,銀牙虎舉刀應戰,戰不到三五回合,吉慶轉身就拜逃。

  銀牙虎與宋軍交戰多時,習慣了宋軍一擊即潰,立即就率軍追趕,剛到山谷,兩邊埋伏的軍士一起發箭,把金軍截住大半,首尾不能相顧。

  銀牙虎大吃一驚,正要轉身尋路,忽聽得一聲大喝:「番賊哪裡走?岳鵬舉在此」。銀牙虎心上著忙,被岳鵬舉一槍刺中心窩,翻身落馬。金軍頓時大亂,被殺得丟盔棄甲,只少數逃回去報信。

  岳鵬舉也不追,遂分派200人將枯草鋪在地上,灑上軍中帶的火藥,暗暗傳下號令:「炮響為號,一齊發箭。」

  又令100兵在右邊山間山口,將口袋裝滿沙土,作壩阻水,待金軍來時,放水淹他。

  宗翰親自帶兵,以為這次十拿九穩,中途卻得敗兵報說,有個岳南蠻殺了銀牙虎,前鋒五千軍馬,死傷大半。

  宗翰大怒,催動大軍而來。到天色已晚,探軍報導,說前面有宋軍紮營。宗翰一思宋軍阻路,怕有埋伏,就令就地紮營。

  岳鵬舉見宗翰精明,不來搶山,如果到明日,敵眾我寡,難以抵擋,想了一想,安排200人馬守在山口,自己單槍匹馬,往金軍大營殺去。

  金軍尚在紮營,見一宋將衝來,大喝:「大宋岳鵬舉來踹營」,他騎著大馬,長槍橫掃,逢人就挑,直如無人之境。

  宗翰從牛皮帳里衝出來,勃然大怒,上馬提錘就來殺岳鵬舉。岳鵬舉被眾人圍住,情知已經激怒宗翰,就不再戰,大喝一聲:「進得來,出得去。才為好漢!」兩腿一夾馬,潑剌剌地就衝出金營。

  宗翰大怒:「一個區區岳南蠻都拿不下,還談何完全征服中原?今天必定踏平此山,血洗生靈。」

  他一吶喊,金軍一起追上去。

  岳鵬舉大喜,連忙打馬上山,金軍一起追上來,兩邊備好的機關、箭弩一起發射,只聽得轟隆隆的炮聲、水聲、金軍被攻個措手不及,鬼哭狼嚎,一個個搶著往谷口逃命。

  宗翰被漫天瀰漫的煙塵捂住眼睛,生平第一次遭遇這等慘敗,被兩名侍衛護著就跑。剛跑到谷口,一支人馬衝下來,卻是吉慶等人,宗翰慌不擇路和一個侍衛調換了衣甲馬匹和兵器,吉慶只看元帥服,倉促應戰,宗翰趁此虛晃一招,奪路而逃。

  宗翰一逃,其他人更無鬥志,死傷無數,三萬人馬,只逃得幾千而去。

  雖未擒得宗翰,但這已經是對金戰爭取得的最大一場勝利,第二日,軍中歡慶奔走,如過年一般熱鬧。

  太過疲倦,岳鵬舉也不飲酒,早早就去休息。

  迷迷糊糊中,忽見花溶向自己走來,穿一件淡紅色的衫子,明眸皓齒,笑靨如花:「鵬舉,你得勝啦!姐姐真是歡喜。」

  他想伸手拉她,卻拉不住,急道:「姐姐,你在哪裡?」

  「我就在你面前啊。」

  明明在眼前,可為什麼抓不住呢?他不假思索,大聲道:「姐姐,我喜歡你,你快過來啊。」

  花溶忽然轉過臉,背對著他。

  「不,你不要喜歡我,你有郡主為妻了。」

  「沒有,姐姐,我不喜歡婉婉,我這次回去就拒婚,絕不會娶她的。絕對不會,姐姐,你相信我……」

  「姐姐……」

  不料花溶卻一轉身,再回頭,滿頭滿臉都是鮮血:「鵬舉,你不用找我了,我已經死了……」

  「姐姐!」

  他慘叫一聲,翻身坐起來,滿頭大汗,眼裡竟然掉下淚來。

  外面的屬下張弦,也是他這一年來結識的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聞得聲音,匆忙進來:「鵬舉,出什麼事了?」

  岳鵬舉擦擦臉上的冷汗:「沒事。」

  他跟隨岳鵬舉征戰,從未見他如此恐慌,覺得事情很不尋常。

  岳鵬舉低聲道:「張弦,我無法離開,拜託你去給我做一件私事。」

  「什麼事?」

  「去尋訪我姐姐,並將她帶到軍中。」

  岳鵬舉辭婚,堅決不願娶郡主,張弦也是知道的。岳鵬舉從未隱瞞他,他也知道他的「姐姐」並非親姐姐。

  他了解岳鵬舉,也大略知道他的心事,猶豫一下:「鵬舉,你姐姐在應天,應該是安全的。」

  「不!我夢見她遭遇了不測。張弦,你一定替我走這一趟,一定要找到她。」

  岳鵬舉連得到的賞賜都如數分給將士,沒有任何私產,張弦還是第一次見他「濫用職權」,情知非同小可,立刻答應。

  岳鵬舉起身,提筆寫了幾句話,封好,交給張弦:「你馬上出發去應天找她,不要做任何聲張,找到她就把這個給她,她會跟你走的。如果她不在,你馬上傳信給我,我再想辦法。」

  「好。」

  張弦一出去,他才走到窗邊,看外面冷冷的夜色,心裡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姐姐,她一定遭遇什麼不測了!

  悔恨如潮水一般襲來,再要見到姐姐,自己就將這十幾場軍功累積,換一個辭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觸怒龍鬚,引頸就戮,也絕不和她分離了。

  再說婉婉,被發狂的馬馱著一路狂奔,好幾次險些摔下馬背,她死死抓著韁繩,手腳膝蓋盡皆磨破,終於,馬再也跑不動,馬蹄一歪,撲倒在地,她也生生被從馬背上摔下來,跌在雪地上昏迷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醒來,全身上下摔得淤青,沒有一處地方不疼痛。她好不容易爬起來,馬已經沒了蹤影,天地間,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她想起因營救自己而落馬的花溶,不禁大喊起來:「花姐姐,花姐姐……」

  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她也沒有聽到,喊得一陣,回頭,才發現有一行男子快步走來,她已如驚弓之鳥,躲藏不及,轉身就跑,卻被一男子搶上前一把抓住:「咦,大王,這不是婉婉麼……」

  抓住她的男子,正是李興。

  她立刻掙脫,回頭一看,竟然是秦大王帶著剩餘的七八名弟兄。她又驚又喜:「秦大王,你快去救花姐姐……」

  秦大王幾步跨上來,急道:「花溶怎麼了?」

  「花姐姐被金兵抓走了……」

  秦大王又急又怕,厲聲道:「怎會被抓走?」

  「您快去救她呀……」婉婉邊哭邊說,「花姐姐有一面金國四太子兀朮的令牌,我拿了本來想去救我母妃,半路遇上金人,花姐姐為救我,墜馬被金人圍攻,現在下落不明……」

  「媽的,又是金兀朮這鳥人!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秦大王提刀就往金營方向跑,李興急忙追上去:「大王,金營戒備森嚴,不可魯莽行事。」

  秦大王大為急躁,一刀砍在雪地上,雪花到處亂濺:「不行,我怕丫頭遭遇金兀朮毒手……」

  「大王,要救人也得等晚上。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小心布置一下,否則,就只剩下這幾個兄弟,全部去送死也救不出夫人……」

  秦大王穩住心神:「好!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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