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救下花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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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溶咬緊牙關,心下焦慮不已。被這個金賊盯上,前面就是準備「六甲法」的道觀,自己再往前逃,只怕會把這點唯一的「軍事秘密」都泄露了。當下之計,唯有殺了他,可是,自己不是他對手,又怎麼殺得了?

  她越焦慮,就越是不支,金兀朮看準一個機會,出手如風,劈掌就將她的弓箭奪了過來,花溶弓箭失手,更是驚駭,金兀朮大笑一聲,虛晃一招,她身子往後一倒,他伸手就抱住她的腰,「姑娘,站穩了……」

  花溶又氣又怒,金兀朮抱住她本來立刻就要放開,可是,手一觸摸,一身勁裝下,是那麼柔軟的腰肢,他微一失神,花溶忽然一曲身子就跳開來,旋風一腿就向他身下掃去……這種腿法是魯提轄當初教她的,但不是這種踢法,情急之下,她失了方寸,竟一下就踢向金兀朮的下身。

  金兀朮閃身不及,已被踢在大腿上,饒是如此也一陣生疼。他不但沒怒反倒面紅耳赤,急急忙忙地把弓箭拋還給她:「姑娘……」

  花溶見這個金賊不但還了自己弓箭,竟如少年書生一般紅臉,大駭,也不知他有什麼陰謀,變得那麼奇怪,不敢繼續跟他斗下去,拿了弓箭就往相反方向跑。

  金兀朮追了上去:「姑娘,請問你芳名……」

  話音一落,已經搶在花溶前面,伸手攔住她:「姑娘,請問芳名……」

  花溶見他糾纏不休,更是憤怒:「狗賊,我幹嘛要告訴你名字?」

  「因為我們已經造好了東京內外著名美女的名冊,城破之日,會一個不少地抓走。要知道,這些女人將會被大小將領一一瓜分,為奴為妾,我國上京的『浣衣院』早已預定了大批名額,如果你的名字在上面的話,我就好提前讓我大哥把你許給我,免得你受折磨……」

  「浣衣局」並不是顧名思意理解的洗衣服的地方,而是金國著名的官方妓院。花溶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也猜出跟妓院有關,暗暗驚心,這狗賊如此有恃無恐,說的肯定是真話。

  「狗賊,這是我大宋國土,你囂張什麼?我一喊,大家就會追上來抓住你,把你剁成肉醬……」

  金兀朮四處看看,這是一條僻靜小道,來往之人很少。笑道:「宋國奸細如雲,實不相瞞,我能夠放心大膽在開封閒逛,就是因為寄居在某大臣家裡。就算被抓住,也無人敢殺我,因為你們的皇帝早已被我們嚇破膽了,他若想我以後饒他一命,此刻就不敢殺我……再說,你一喊,只怕出來的人全是暗中保護我的親隨,如若不信,你不妨喊幾聲試試……」

  她驚疑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金國四太子兀朮。」

  她的眼珠子飛速轉動,這個年輕人竟然是金國王子,要是抓住了也可以作為人質,可是自己現在都在劫難逃,又怎麼能抓住他呢?

  金兀朮見她那對又大又黑的眼珠子眨得分明,打鬥一陣,如凝脂般潤滑的臉龐泛起一陣紅暈,因為驚恐,潔白的額頭浸了細密的汗珠,玉手將弓箭抓得緊緊的,可以看到上面細細的青色血管……金兀朮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看,只覺這個女子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好。他如即將抓住老鼠的貓,慢慢地戲弄:「姑娘,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好不好?告訴我,我就放你走……」

  花溶又笑起來:「好啊。」

  金兀朮但覺她每一次的笑容也不一樣,這一次,是嫵媚的笑,仿佛一種甜蜜在眉梢眼角一圈一圈的蕩漾,他渾身筋骨仿佛已經酥軟了,正要開口,花溶忽然拉弓,金兀朮早有防備,一下閃身抱住她,沒想到剛一抱住她,她的弓柄里忽然彈出一排細針,這一下,金兀朮哪裡躲閃得及?「唉喲」一聲,幾枚細針已經全部釘在腰上,痛得一下就跳了開去。

  這一招正是花溶受魯提轄啟發自創的,她自落入秦大王手裡,殺他不成自殺也不成後,多年冥思苦想,終於設計出了這種最後一搏的機關,為的是絕境之中不落入敵人之手,所以,從不輕易使用。

  第一次出手就大奏奇功,她大喜過望,不假思索,握了弓柄橫著劈頭蓋臉就向金兀朮打去。金兀朮冷不防吃了這一暗虧,他自詡文武雙全,沒想到竟然兩次差點栽在這個女子手上,又氣又怒,暴喝一聲,身子一長,猛地就向花溶抓去。

  花溶見他中了暗器,還能如此厲害,大駭,剛跑得一步,金兀朮手一抄,牢牢將她抓住,繼而雙手用力,緊緊抱住了她的腰:「我只是問問你姓名,竟然出手如此狠毒……欲置我於死地……你……」

  他腰間吃疼,說不下去,滿臉冷汗,花溶知這附近有他埋伏的人馬,雖然他受傷支撐不了多久,但自己再不脫身,就真的跑不了了。

  她用力掙扎,金兀朮卻抱得更緊,一陣晚風吹來,將她頭上的書生巾吹得亂七八糟的,金兀朮手一扯,就將頭巾拉下,立刻,一頭青絲就垂在眼前,其中幾縷髮絲調皮地隨風鑽入他的鼻孔,只聞一陣幽香撲鼻,連腰間的痛楚也忘記了,又見頭髮外側那方雪白的耳垂,下意識地,張嘴就輕輕咬住:「你隨我回金國,你大宋反正要滅亡了,跟著我你才不會有危險,我會好好待你的……」

  仿佛回到了剛被秦大王抓住時候的惶駭,花溶眼前一黑,忽聽得一聲大喝:「金賊,放手……」

  那是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姐姐,別怕」,只一瞬間,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拉進了懷裡。

  金兀朮被一掌劈開,但見來人正是曾和自己交手的岳鵬舉,知道來了強敵,也不再戰,轉身就跑。

  花溶大喊:「快抓住他,他是金國四太子……」

  岳鵬舉恨極這輕薄之徒,又聽得花溶吶喊,立刻追上去,金兀朮吹一聲口哨,前面樹林裡竄出七八人,其中一人牽了馬,金兀朮縱身上前,大笑道:「姑娘,後會有期……」

  幾名侍衛截住岳鵬舉,一番砍殺,激戰中,一人瞅准機會,一刀就向花溶砍去,岳鵬舉激鬥三人,來不及阻擋他,就地一橫,以身子當在花溶面前。

  「鵬舉,小心……」

  花溶驚呼一聲,只見岳鵬舉百忙之中,手臂彎曲,不可思議地斜刺出一槍,正中那名侍衛心窩。忽然聽得又一聲口哨,眾人立刻罷手,拉著那名受傷倒地的侍衛,扯呼隨金兀朮跑了。

  見追趕不及,岳鵬舉回身,還沒開口,花溶已經撲在他懷裡,呼吸急促,滿頭大汗,仿佛驚嚇過度的小孩子。亂世紛紜,金軍兵臨城下,女子的處境更是可怕,為此,她努力學藝,可一己之力終是微薄的。

  「姐姐,沒事了。有我在,沒事……」

  好一會兒,她才從他懷裡抬起頭,岳鵬舉輕輕撫摸一下她的頭髮,見她依舊全身發抖,不禁又憐又愛,柔聲道:「姐姐,別怕……」

  她語不成聲:「鵬舉,今天要不是你趕到,我就……」

  「姐姐,以後我不離開你了,一直跟你在一起,別怕。」

  她眼前一亮:「真的不離開了?」

  他肯定地點點頭。她笑起來,許多年沒有的軟弱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也不覺得羞愧,只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被人保護的安心和美妙。仿佛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滋生: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麼也不用怕了。

  她頭髮散亂,手臂也因為打鬥而淤青,岳鵬舉撿起地上的頭巾給她戴好,又給她揉揉手上的淤青,柔聲道:「姐姐,還疼不疼?」

  她笑著搖搖頭,緊緊拉住他的手,好一會兒才想起問他:「鵬舉,你怎麼進京了?」

  岳鵬舉將自己率軍殺敵惹惱議和將領被撤職的事情講了一遍,擺脫秦大王后,他一直在追蹤金兀朮的下落,追到郊外,發現他的一名隨從在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沒,才悄然追上去,沒想到,居然碰巧救下了花溶。

  花溶很為他的遭遇不平,嘆息一聲,岳鵬舉憤憤道:「現在文官愛錢,武將怕死,金國不打進來才是怪事……」

  「鵬舉,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報國無門,岳鵬舉進京這一路,十分苦悶,只求先找到姐姐再說,如今,姐姐就在身邊,那種愁悶一掃而空,微笑起來:「現在我是無職一身輕,就陪著姐姐,以後再說……」

  花溶大喜,喃喃道:「真好,今後我們就在一起了,鵬舉,跟你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岳鵬舉握著她柔軟的手,又見她晚風裡溫柔的眼睛,驚喜的面龐,那種毫不掩飾的對自己的信賴和依戀,少年情懷如一朵花綻放,歡喜得聲音微微發顫:「姐姐,以後都讓我保護你吧。」

  她用力地點頭,這些日子的煩惱也一掃而光:「我這次進京是為了救九王爺的兒子,明天在約定地點帶出小王子交給九王爺後,我們就離開軍營,找個安穩的地方過日子……」

  「好的。」

  天已經完全黑盡了,冬日的天空只有幾顆星星孤零零地懸在頭頂,仿佛預示著這是一個不祥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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