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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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當地的一名鄉紳,擁有廣大的田園,還受過朝廷的賞賜。但是,誰也不知道,這裡,其實是秦大王的一處秘密據點。而且,已經作為據點七八年了。一些莊丁散布其間,大量都是秦大王的海盜,許多消息來源,都是從這裡傳出去或者傳進來。

  暮色里,眾人悄然進去。

  秦大王揮退了眾人,只帶了妻兒來到二樓。

  眾人都勞累了,各自休息,此時月明星稀,鴉雀在天。

  陸文龍也回了自己的房間。秦大王也覺得甚是疲倦,拉了花溶,回到自己的房間。花溶還非常興奮,沉浸在一種無法排遣的情緒里,但見秦大王面色不好,她好奇地問:「怎麼了?」

  「沒事,我覺得很累了。」

  他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閉著眼睛,先躺下了。

  花溶本來還有很多話,很多興奮,也說不下去,很快躺了下去。

  躺下去,卻怎麼睡得著?迷迷糊糊里,老是非常興奮,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個奇怪的想法,甚至一個奇怪的精靈在涌動,老想著馬上就飛出去,趕緊找到魯提轄,太多的事情要問他了!

  為什麼自己找了那麼久,秦大王也派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消息?

  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

  他本來就該知道自己的下落,為什麼毫無音訊,從此不來找自己?

  輾轉反側里,才察覺身邊的人已經睡著了。

  睡夢裡,秦大王緊緊拉著她的手,跟她的手扣得那麼緊。她心裡一酸,倒在他的肩窩裡,終於也迷迷糊糊地睡去。

  黎明的一縷陽光已經照到了屋頂。

  那是一片小橋流水的園林,又是鄂龍鎮的小屋,屋後房前,都是密密匝匝的大樹,一些盛開的野花,春和景明,芳草萋萋。

  躲閃著,追逐著,許多的人在河岸放風箏,繞著翠柳叫喚麻糖,熙攘的小孩,一些來來去去的狗。

  一個一身單衫的少年,高大,英武,拿著一桿長槍。

  明明是陸文龍。

  走近了,卻搖身一變,竟然是如此地唇紅齒白,朱帛高領,滿面的笑容:「姐姐,十七姐……」

  「十七姐!」

  「十七姐!」

  窗外,分明地人影一閃。

  她跳下床就追出去:「鵬舉,鵬舉……」

  被驚醒的秦大王隨後,一把抓住了她:「丫頭,怎麼了?」

  「鵬舉,鵬舉來找我,就在外面……快,快點追出去……」

  她的手被拉住,腳步無法動彈。

  「快,馬上放開我,鵬舉等著我,快點,不放開他就走了……快放開啊,秦尚城,我親眼看到門外有個人影,快看……」

  他的手一松,她已經掙脫出去,此時,往窗下看去,四周寂靜,哪有半個人影?

  「不行,明明就是鵬舉,他怎麼走了?」

  她竟然要下樓,追下去。

  手再次被抓住,秦大王沉聲道:「如果真是岳鵬舉來了,他可能不見你,就這樣走掉?」

  她怔住。

  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來,她在清醒里,異常不安,絞著雙手,不敢看秦大王的眼睛,只盯著自己的腳尖:「我……我做夢……我是做夢……」

  「丫頭,這院子監守得那麼嚴密,沒有人可以自由來去而不被人發現!」

  她怔怔地,這裡的布防,她是知道的,這樣的嚴密守護下,天底下當然不可能有人闖進來——要不為人知悄然闖進來,絕對是不可能的。

  一場夢!

  自己竟然做了如此逼真的一場夢。

  仿佛他的手還停留在自己的發梢,帶著微微的餘溫。

  而此時,根本就沒有天明,才月下西沉。

  幾名侍衛在樓下喊:「大王,怎麼了?」

  「沒事,你們密切注意動靜。」

  「是。」

  侍衛退下,一切都是井井有序的。

  她囁嚅著:「我……我是昨日見了魯大哥……迷糊了……」

  他明白,都明白!

  只是拉了她的手,柔聲道:「再休息一會兒,在等小虎頭的這幾天,你需要好好休息。」這場大戰,耗費了太多人的力氣,的確很需要休息了。

  不止自己,秦大王,更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根本睡不著,心裡,抱著小小的心思,小小的疑團,總想下去,悄悄地,一個人尋找,甚至,不想讓秦大王跟著。

  「秦尚城,你先進去休息好不好?」

  「你呢?」

  「我睡不著,想看看這個莊園的風景。」

  他凝視著她眼神里的血絲,聲音異常堅決:「不行,你好久沒休息了,若是再這樣下去,身子更要變壞。」

  她無可奈何,只好妥協:「好吧,我們再回去休息一下。」

  二人重新躺回床上,他稍微放心:「丫頭,你今日好好休息,我已經吩咐弟兄們出去打探魯提轄的消息,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會告訴你。」

  她略微放心。

  不一會兒,聽得他的熟睡的聲音,慢慢鬆開他的手,又起身。

  她的動作非常輕微,生怕吵醒了他,心底有一種直覺,有一個人在外面,一定有一個人在外面徘徊,縱然不是魯提轄,也是和魯提轄有關的人。

  她悄然起身,慢慢地推門出去。

  門輕輕關上,秦大王才坐起身,看著暗夜裡那道合上的門。

  那是一種心碎的感覺!

  她竟然走了!

  竟然悄悄走出去!

  去追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

  哪怕就是一個夢境,也比自己重要得多。

  岳鵬舉死後,他用盡了各種手段打聽他的下落,雖然未能親眼目睹屍首,但確定他已經死了,就埋葬在臨安的北郊。

  如果不是這樣,他幾乎要吃起醋來,吃起一個已經亡故之人的醋。

  明明是不應該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心酸。

  月夜。

  花溶走到門邊。

  兩名侍衛攔住她:「夫人,你要去哪裡?」

  她沉吟一下:「你們今夜有沒有發現什麼風吹草動?」

  「沒有啊!各處都沒發現任何響動。是不是夫人發現了什麼?」

  她搖搖頭。

  「夫人,您請放心,小的們一定盡職盡責,這防備系統是很全面的,絕對不可能有人能悄無聲息地混進來……」

  這話不是隨口亂吹的,外面的莊丁,都在暗處,而且有特殊的聯絡方法,絕對不會有人真的能闖進來。

  她竟然非常失望。

  毫無線索。

  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前面就是一棵大樹,熱帶的樹木,停停撐開如一把大傘。涼風習習,才發現已經是秋天了,深秋了。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那個冬天,臨安的雪,鋪天蓋地。

  這個冬天呢?

  她長嘆一聲,在樹下的石凳子上坐下來,靠著大樹。

  一陣風吹過,頭髮上涼颼颼的,灑滿夜露。

  似此星辰非做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秦大王悄然站在樓上的角落裡,看著樹下的人影。

  比白日的不安更甚。她竟然悄然跑出去。

  兩個人之間,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這陰影蒙在她的心上,激發了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種幻想,她不說出口,但是,他知道!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一條偏僻的快道。

  在唐朝的時候,曾用作軍火快遞,傳遞緊急公文。

  苗劉兵變的時候,這條被廢棄的驛道曾經多次攔截朝里發出的公文,就地銷毀,投諸江水,保全了趙德基的江山。

  這一日,秋風蕭瑟,露水淋濕了行人的腿腳。

  一騎快馬在晨曦里飛奔。

  他們要通過這條驛道,去尋找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消息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馬蹄翻飛,沒有任何危險的徵兆。

  前面開路的幾名侍衛,逐漸地放鬆了警惕。

  再過了一片松林,就要到達了。

  這片松林也沒什麼奇特的,並非什麼原始叢林,也沒有土匪嘯聚山林,雖然人煙荒蕪,但是,非常安全,從未出過什麼意外。

  快馬一入松林,第一聲馬嘶,但聽得松林里,暗箭聲聲,竟然早已埋伏了奇兵。

  「不好……四太子……」

  侍衛的示警被砍斷在喉頭。

  一瞬間,十幾名侍衛就如倒地的蘿蔔,屍橫遍野。

  後面的金兀朮一行早已被驚擾,武乞邁氣急敗壞:「不好,四太子,有伏兵……」

  到底是誰?

  誰埋伏在這裡?

  金兀朮當機立斷,立即掉頭。

  可是,已經遲了一步,後面,殺聲震天。

  一隊非常彪悍的隊伍殺將過來。

  人並不多,清一色的緊身夜行人。

  眾人,很快被團團圍住。

  雙方人馬立刻戰成一團。

  金兀朮揮舞了自己的方天畫戟,一邊應戰,一邊觀察,這一看,簡直驚得呆住了,這一伙人,完全是協同作戰的一支小分隊,絕非尋常的土匪盜賊,或者一般的死士,殺手。這些人,經過非常嚴格的軍事訓練,每當甲砍一刀,乙就會側面補上。

  每一個站位,每一個配合,都恰到好處。

  那是久經訓練的戰陣,令他想起大金的拐子馬。

  除了沒有穿上惹人耳目的鎧甲,這完全是一支正規軍在小規模協同作戰。

  他揮舞了方天畫戟,砍翻一人,怒喝一聲:「你們到底是誰?為何一再裝神弄鬼?」

  「哈哈哈……」

  黑夜裡,傳來一陣朗聲大笑。

  金兀朮怒道:「你究竟是誰?這樣藏頭露尾,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四太子,久違了!」

  金兀朮噤聲。

  對面的人,一身黑衣,距離尚遠,但是,他聲音那麼洪亮,坦蕩蕩的,就如伏擊,也是一場光明磊落的較量。

  一種那麼奇異的感覺,甚至是恐懼,瞬間攫取了他的心。

  仿佛生平不曾遭遇過的大敵!

  那是一種氣場!

  強大的氣場!

  就如一隻老虎,忽然面對上一隻真正的雄獅!

  百獸之王,誰與爭鋒!

  ……

  他再次權衡形勢,這片松林,如此沉寂。

  他忽然笑起來:「大宋,看來真的是毫不設防,竟然容得土匪嘯聚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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