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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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臉龐因為激動浮起一朵紅雲,手臂托在旁邊的案几上,身邊就是那一大瓶的金蓮花,人和花,相映成趣,那麼美好。他環顧這一屋子的清爽,因為早年就習慣和愛上了漢人的雕梁豪宅,將帳篷只視為戰爭的需要或者度假的臨時棲身,從沒有過什麼家的感覺。此時,卻和兒子一樣,覺得奇怪:為什麼這裡就那麼強烈的有家的感覺?或者,只要這個女人在哪裡,那裡就有家的感覺?

  他又咳嗽一聲,心裡又浮起那種壓抑的衝動和**,伸出手去,想抓住那雙和金蓮花一樣玉潤的紅酥手。他剛伸出,花溶站起身,還帶著那種急切的激動,甚至笑容:「四太子,若是能殺了秦檜夫妻,我和你的仇恨就一筆勾銷。」

  他大喜,伸出的手忘在半空,語聲顫抖:「此話當真?」

  「當真!」她咬緊牙關,「只要殺了秦檜夫妻,你我二人恩怨兩銷,以後再找趙德基報仇,也是我自己的事了。」

  這一刻,心靈仿佛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這個女人恩怨兩消——準確地說,是消除和她的仇恨,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去掉了國讎,現在只剩下家恨,如果這些都沒有了,二人如陌生人,在某一個地點重新相逢,還會這樣橫眉冷對,拔刀相向?

  再也不會了。

  他笑起來,吹一聲口哨,轉身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又停下,回頭看她一眼:「花溶,我一定盡力而為。」

  「但願如此。」

  遠遠地,王君華跳進湖水裡,一棵粗大的紅柳遮住這湖水的一角,她的身子侵在水裡,旁邊,耶律觀音靠過來。

  「姐姐,四太子最近對你更上心了。」

  王君華看著她眼裡流露出的一絲酸妒,喜滋滋的:「四太子這哪裡是垂憐奴家?他是貪戀了喜奴兒……」「喜奴兒」是她替那個西域美女取的中文名。

  耶律觀音很是好奇,也不明白她到底從何處買來這麼一個尤物,只能暗恨自己落後一步,待要再去尋絕色美女,但一時三刻,又哪裡找得到?

  王君華察言觀色,壓低聲音:「妹妹,奴家有好消息。」

  「姐姐快說。」

  「四太子迷戀醜奴兒,過些日子會正式給她封號。」

  耶律觀音半是驚喜又半是失望:「立她為王妃?」

  「妹妹說笑了。醜奴兒雖受寵,但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妹妹你的,哪輪得到她?妹妹且放心,醜奴兒不過是用來對付那個賤人的,你看,這些日子,四太子不是很少去找她了麼?」

  「姐姐真是神機妙算。」

  王君華滿臉凶妒之色再也掩飾不住:「光靠醜奴兒還是不行,妹妹,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儘快讓那個賤人在眼前消失……」

  耶律觀音急忙點頭,心裡卻另有打算,自己和王君華的情況不同,王君華和花溶有大仇,急需解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自己,完全可以緩一緩。她想起耶律大用給的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只要我們姐妹齊心,何愁那賤人不倒下去?」

  「對。那個賤人不了解四太子的脾氣,總是喜歡跟他作對,以為作對就能更加標新立異,贏得四太子的青睞。殊不知,男人能容你一次鬧脾氣,兩次鬧脾氣,鬧得多了,便成了負擔。天下男人,哪有不喜歡溫柔,卻喜歡悍妒女人的?」

  耶律觀音感嘆:「薑是老的辣,還是姐姐對男人研究得透徹。」

  王君華十分得意:「那個賤人自來如此,連大宋皇帝也不放在眼裡,竟然還敢刺殺皇帝,若是她稍微懂得逢迎男人,也不必像喪家之犬,淪落到這個地步了。總算四太子心軟,收留她……唉,天下男子,誰能比得上四太子寬容大度?」

  耶律觀音臉上陣紅陣白,自然想起自己紅杏出牆後回到這裡,以為王君華是指桑罵槐,卻只能強行忍住,暗自咒罵:「王君華這個****,總有一天,也要你好看。」

  一場新雨後,空氣濕潤,難得的一個涼爽陰天。

  外面太濕潤,寬大的帳篷里便早早擺了案幾,設一場盛宴。絲弦歌舞,一隊歌妓剛剛下去,便是一陣清脆的異域曲調,輕快而魅惑,女郎**辣地舞動著腰肢,豐乳肥臀,鼻高眉挺,和在座的一干宋金遼女子大異其趣。

  連續幾日,四太子都流連在喜奴兒處,侍妾們便清晰地發現,她身上的珠寶首飾,一天比一天發生了質的變化。又加上都知道她是王娘子的人,所以侍妾們隨風倒,深知這步棋子的厲害,對王君華的態度便越來越巴結,相形之下,耶律觀音便被冷在一邊,因為眾人實在看不出,她能有超過王君華的勝算。

  喜奴兒唱著眾人都聽不懂的西域小調,因為熱舞,紗衣褪松,深深的****兩邊,是高聳碩大的胸脯。而她的大腿,豐滿而筆挺,又雪白,白花花地膩在眾人眼前。

  一眾女眷都看得臉紅心跳,耶律觀音悄悄看去,只見四太子的目光落在那道深深的****上,簡直移動不了,她暗罵聲「****」,心想,怎麼不去做奶牛算了?

  就算是王君華,看到四太子的目光,這一刻也妒忌纏心,只見四太子一伸手,喜奴兒便媚笑著走過去,身子一歪,坐在他的懷裡,隨手拿起一杯酒,往他嘴邊遞,語音柔美而生硬:「四太子……四太子……」她還只會簡單的當地語,根本連不成句。

  金兀朮喝了酒,抱住美人,環顧四周,十分自得:「如此良辰美景,喝酒固然可樂,但本太子還想喝一杯茶……」

  一名侍妾急忙端上奶茶,金兀朮搖頭:「哈哈,奶茶失之粗糙,有何滋味?」

  王君華親自給他斟一杯酒:「如此歡樂時刻,怎不見花溶來參加?」

  金兀朮目光凌厲,王君華立刻噤聲,心裡卻暗自得意,真渴望此時花溶在這裡,目睹這一幕,看看四太子抱著的尤物,否則,她還真把自己當了女主人,以為在四太子眼中就能獨一無二。

  誰也休想成為四太子的獨一無二。

  門口,一個輕柔的聲音:「是誰要請我?」

  所有的目光被吸引,就連聽不懂的喜奴兒,目光也飄了過去。

  帳篷的門帘掀開,修長身形的女子窈窕進來。她穿一件淡紫色的紗衫,腰系同色系的紫羅裙,流雲水袖,烏髮高髻,鬢邊插一支珠釵,步步搖曳,步步生姿。那是純正宋國美女的裝扮,她雪白的手腕露出一截,牽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孩子。孩子穿一身王子服,卻又經過巧妙的改良,華貴中,透出一股南朝的風雅,甚至帶了一頂頭巾,舉手投足間,小小年紀,便有了林下風致。

  這一對玉人兒,仿佛剛剛從一幅盛世的畫卷里走下來。

  如草原上第一支盛開的金蓮花,瑩白的臉比最新嫩的茉莉花更加潔白,微啟的紅唇,如玫瑰的花瓣緩緩綻放。她微笑的時候,長睫毛微動,眼珠子微轉,在座諸人,仿佛每一個都在她溫柔的視野里,卻又每一個都覺得她單獨看著自己一人。金兀朮盯著她,大腦里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只看見紅唇翕動,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阿爹,阿爹……」

  陸文龍的聲音令他驚醒,喜奴兒「哎喲」一聲,才發現自己重重摔在了地上,紗衣「撲」的一聲,撕掉一大幅。

  「快,給夫人上座,給王子上座,快……」

  四太子的案几旁,一張玫紅色的案幾立即擺上,金兀朮忙不迭:「花溶,你想吃什麼?兒子,你想吃什麼?」

  美味佳肴輪番上來,金兀朮看看缺少什麼,立即將自己桌上的一碟野味遞過去,那是貢品中一種十分稀罕的野鳥,只得這一碟,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沒有。

  陸文龍見著稀奇,立即拿一塊放在媽媽碟子裡,才自己吃一塊,便吃邊讚嘆:「太好吃了,媽媽,真好吃,你快嘗嘗……」

  金兀朮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如獻寶一般,只見她拿了叉子,慢慢挑了小塊放進嘴裡,細嚼慢咽。這一刻,金兀朮又呆了,生平也不曾見過,竟然吃飯也能吃得這樣端莊風雅。

  王君華的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忽然接觸到花溶不經意飄來的目光,充滿了挑戰充滿了嘲笑。狐狸精,這個狐狸精,竟然厚顏無恥,明目張胆,如此勾引四太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切的偽裝和大度瞬間土崩瓦解,她看向喜奴兒,使了一個眼色,又比了一個手勢。喜奴兒會意,慢慢站起身,魅聲:「四太子……四太子……」

  她的半邊****已經壓在四太子的肩上,可惜,此刻金兀朮卻無暇消受美人恩,慌不迭地側身,喜奴兒再次撲了個空。

  「下去,你立即下去。」

  他看花溶,花溶正在嘗野味,似無所覺。他鬆一口氣一轉眼,卻接觸到兒子的目光,充滿了狐疑、擔憂,甚至憤怒。

  「四太子……四太子……」喜奴兒膩聲,****再次湊上來,金兀朮皺著眉頭:「下去,再也不許進這間帳篷。」

  喜奴兒不知所措,又看向王君華,金兀朮大喝一聲:「還不滾出去?」

  帳篷里鴉雀無聲,頃刻間風雲變色,四太子的新寵竟然被趕出了帳篷。所為何來?花溶抬起頭,沒事人一般環顧四周,接過金兀朮遞過來的一杯清酒,水袖攏著杯子,姿態優雅,輕輕抿一口。

  王君華眼裡幾乎要嫡出血來,討好,那麼明目張胆的討好。四太子竟然如此討好一個人。可是,她的憤怒還來不及咽下,聽得那麼刺耳的聲音:「阿爹,我不喜歡那個妖怪,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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