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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午時,三十年陳釀。」
張舜之眉毛一挑,喜上眉梢,看來自己的投敵大計還有戲?
要不說是這麼多年和秦將軍「相愛相殺」呢,想必也是在楚州牧那裡給自己說了不少好話。
不就是三十年陳釀嗎,就是要五十年的也得安排上啊。
這三十年的陳釀,倒是楚霽那頭先喝上了。
楚霽回到益州,還沒來得及回家與兩位哥哥見面,在城門口便被州牧府的人攔住了。
說是攔住倒也不恰當,畢竟楚霽不是從前那個商戶之子,他是手握兩州的楚大人。
但畢竟是在益州的地盤上,益州牧派人在城門口恭恭敬敬地迎著,一個勁兒地請他往州牧府去。
規矩禮節上挑不出半點兒錯。
楚霽倒是無所謂,雖想念兩位哥哥,但益州牧都這般作態了,他也很想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宴席依舊是那無趣的老樣子,無非就是滿盤珍饈,歌舞齊奏。
倒是這酒還有些意思。
平日裡秦縱管他管得嚴,因著他身子弱,並不許他貪杯。前次在大闕倒是有機會,但又因為滿心擔憂著秦縱,楚霽也喝得少。
反正有姜木提前給他配置的各色藥丸,也不怕這酒里添了什麼東西。
楚霽一杯接一杯地品著,心裡還在想著益州牧何時動手,眼神自然有些放空地落在前頭。
楚霽的這副模樣,落在益州牧眼裡,便是滿腹愁腸,失意不得志的模樣了。
再瞧楚霽的眼神一錯不錯地落在歌姬舞姬身上,更是篤定了他的猜想。
益州牧心中大喜,當即朝著斟酒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
下一秒,侍女打翻了酒壺,馥郁醇香的酒液灑了楚霽滿身。
楚霽暗自嘖了一聲:就這?
第一百二十章
楚霽原以為益州牧要和他玩什麼「楚大人醉酒誤入小姐閨房」這樣的把戲, 他早有會會這位二小姐的心思,便任由這前頭的侍女領路,將自己往後院裡帶。
卻不想, 侍女七繞八拐,竟將自己帶到了一處涼亭。
不知何時,益州牧嚴翕竟也離了席, 正在涼亭里等著楚霽。
這廂益州牧瞧見了楚霽,當即熱切地將人迎了進來。
楚霽順勢走進去,涼亭勢高,夏夜微風襲來, 倒是有幾分涼意,吹散了酒氣。
楚霽鼻尖微動,似乎聞見了什麼香氣。
他只做不知, 朝著益州牧行了個禮。
「這是做什麼, 且不說你我現在同朝為官,便是從前,嚴伯父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何時就這麼生分了?」
嚴翕將楚霽扶起,順著話頭自然就講到了嚴家和楚家幾十年的交情。
一邊說自己初到益州為官時, 如何受楚家照拂;又說自己站穩腳跟後是如何地幫襯著楚家。
仿佛這幾年來處處打壓監視楚家的人不是他一般。
楚霽垂著眸, 並不說話,心裡卻盤算著自己現在應該作何情態。
那香氣里必然是添了些東西的, 但到底是什麼楚霽也拿不住。
但開席前他已經服過了姜木特製的藥,十二個時辰內普通的迷香情藥一概對他不起作用。
他摸不清益州牧這是個什麼意思, 便難以發揮演技, 乾脆將自己的臉隱在陰影里,倒也瞧不出什麼。
嚴翕瞧著楚霽半晌也不給一個反應, 思索半晌後又恍然大悟一般道:「賢侄,你可是還在為了那鐵礦一事和伯父置氣?這實在是那蔡曠虎視眈眈,伯父手中又無良將猛士,若是再沒些個精良的武器,真是守不住益州這基業啊。你也要知道,你楚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祖宗基業都還在這益州城裡呢。」
這話便是實打實的威脅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楚家百年基業,氏族子孫世代都在益州。
但這威脅裡頭又不乏拉攏的意味,什麼沒有良將猛士?益州沒有,但楚霽手底下有啊。
莫說是秦縱,便是蒯信薛正他們幾個,單拎出去都是獨當一面的大將。
楚霽抬起頭,愣愣地看向嚴翕,似乎是在問他所言何意。
嚴翕見此頗有些自得,曉得自己是捏住了楚霽的命脈。
楚霽手底下的兵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就闖進了益州城。誰人不知,益州自古以來便是易守難攻的所在。
只要楚霽敢出兵,一夕之間他就能叫楚家血流成河。
「小女年歲正好,盛名遠揚,也不算是辱沒了楚大人。」
這彎彎繞繞的,總算是繞回了正題上。
和那桌筵席一般的無趣,找不出什麼新意來。
楚霽眼中適時地出現一抹意動,但也不乏掙扎之色。
畢竟他與秦縱可是一對兒,這事兒只要益州牧有心,隨便派些人往益滄州膠州走走便能知曉。
即便是楚家處於益州牧的監視之下,但嚴翕終究還不敢做得太過,只限制了楚家主要的幾個話事人的出入,尋常的商路往來並不十分受限。
也就秦縱是個傻的,以為大哥二哥還不知曉二人之事。
現如今,楚霽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他陡然要做這負心人,沒點兒糾結才不正常呢。
「我知曉,秦縱那廝果然是鄉野蠻荒之地出來的,竟然敢脅迫於賢侄。賢侄如此人才,怎麼能鬱郁居於人下?你放心,只要你應允了這一樁婚事,益州便是你的後盾,定然叫秦縱不敢再欺辱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