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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醉鄉樓今日又推出了新奇吃食,二人便約著一同來嘗嘗鮮。
酒過三巡之後,二人皆是上了頭,對著彼此大吐苦水。
其中討論的重點, 自然是楚霽推行了科舉制。
「若非那楚霽要辦什麼科舉, 我等只需等著補缺即可,憑著你我的出身, 何位居不得?」
王裕大著舌頭,囫圇又狂妄地叫嚷著。
「正是這個理兒。我聽說, 你們家要有大動作?可得好好懲治楚霽一番。」
嚴祈醉意熏熏地附和著王裕的話, 忽的話鋒一轉,低聲問道。
「哼, 楚霽此番能把科舉推行下去,實屬僥倖。但他只怕是沒聽說過,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離了我王家的扶持,他這州牧的位子還想做得穩當?」
王裕當著好兄弟的面兒也是毫不避諱,楚霽此舉本就犯了眾怒,他祖父父親已經在悄悄聯繫各大世家和在朝中為官的族人親朋,準備給這位還沒上任的州牧大人一個下馬威。
出身楚家又如何?「皇商」的名頭說破了天,也不過一介商戶。
百年來也只不過是出了一個楚霽而已。
論家世背景,楚家如何能與王家相提並論?
王家枝繁葉茂,家族龐大,雄踞膠州,在朝中高官厚祿者甚眾。
還怕他一個楚霽不成?
州牧大人又如何?
膠州可不是那苦寒的滄州,能由著他楚霽作威作福。
膠州亦不是盛京,沒有那糊塗皇帝替他撐腰。
天高皇帝遠的,還能讓他楚霽繼續橫行霸道嗎?
王裕與嚴祈大放厥詞之時,卻不知,楚霽正在他們隔壁的天字一號房內喝茶。
作為醉鄉樓實際上的主人,這並不對外開放的天字一號房自然是專門為楚霽留的。
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醉鄉樓的雅間全都做了極好的隔音處理。
但牆上暗藏機關,能使這隔音處理形同虛設,只楚霽一人知曉。
此時,王、嚴二人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在了楚霽的耳朵里。
叫嚷之聲不絕,難聽又刺耳。
落在幾人的耳朵里,卻與跳樑小丑無異。
哪怕是秦縱,也並未過分生氣。
楚霽是不會將這樣的螻蟻放在眼裡的,他若是計較,反而是給楚霽跌份兒。
幾人今日在這裡,倒還真不是為了旁的。
討論的,恰好也正是如何整頓世家之事。
「入膠州前,我曾說過的,膠州五大族,我不會全留。」
楚霽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又輕飄飄地落下這麼一句。
楊佑神色為之一凜:「主公的意思是,可以對王家和嚴家下手了?」
「不,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楊佑略一思索,便知楚霽所指何事。
既然王家要有動作,那麼便不怕抓不住錯漏。
然且,這膠州的五大世家裡最不缺少的便是紈絝子弟,乾的那起子腌臢事,雖說都憑著家族力量和周珩的幫助擺平了,周珩卻是個有心眼的。
那些卷宗檔案上不曾記錄的事情,周珩卻另有造冊,事無巨細地記錄詳實,大約也是為了日後能夠以此拿捏這五大家族。
這些把柄,自然現在就落在了楚霽的手裡。
楊佑又與楚霽商議了一番具體的事宜,便回府衙忙著安排去了。
楚霽倚在窗邊,看著樓下熙攘熱鬧的人群,笑著對秦縱道:「隨我去湊一回熱鬧?」
楚霽難得病癒又清閒,恰逢今日膠州城內有集市,自然要好好地閒逛一番,權當是看看世情百態了。
今日氣溫適宜,陽光也正好,既不會過分灼人,又灑下絲絲暖意。
知道這些天楚霽是悶壞了,秦縱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
醉鄉樓位於鬧市之中,出了醉鄉樓的暗門,轉過街巷,便是熱鬧的集市了。
耳邊叫賣之聲嚷嚷,楚霽顯然是感興趣極了。
每路過一個攤位便要走上前去,與攤主熱切地交談一番,末了還要順帶著買上一些。
這蜜餞瞧著新奇,見秦縱點頭說他能吃,買了。
這花兒開得正好,當下時節種下也能發芽,買了。
這珠絡的配色與夏日正相稱,一問還有不同手藝編制的,都買了。
……
不一會兒,秦縱的手裡便拎滿了大包小包的物什。
再往前看,倒有一家店吸引了楚霽的目光。
雲裳閣竟也開到了這膠州城來。
他在這異世之中,好友並不多,一隻手便數得過來,但云裳閣的夏旻的確算的上一個。
兩人因著楚霽畫的幾張樣衣圖紙結緣,夏旻見了那圖紙,當即將楚霽引為至交,又奉為雲裳閣貴賓。
現如今,滄州城中紡織廠每日運作產出的布料,便是有了夏旻的幫助才能暢銷全國,有的便乾脆由雲裳閣收了。
「進去逛逛。」
楚霽邁著步子,帶著秦縱,悠然地進了雲裳閣。
還是在盛京時熟悉的布局陳設,倒讓楚霽有些懷念。
小夥計並不認得楚霽,但面對顧客的態度自然沒的說。
「不知公子想要看些什麼料子。」
楚霽對著雲裳閣熟門熟路,逕自上了二樓,只挑著掛得最高的成衣看。
這裡頭有不少款式還是出自他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