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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眸皓齒,燦若星河。眼瞼處一顆小痣,更添情致。

  秦縱沒有說話,只是控制著踏雪,走到和楚霽持平的外圈。

  「駕——」

  隨著楚霽的話音落下,兩匹駿馬一同馳騁開來。

  篤篤的馬蹄聲,和兩聲一清冷一沉穩的馭馬聲,在空曠的馬場上,迴蕩開來。金色的夕陽下,兩個截然不同,卻異常和諧的背影,逐漸遠去。

  馬蹄疾踏,秦縱只覺得身旁的花草樹木,都如同虛影一般,一閃而過。只有暖風吹拂著他,恪盡職守地為他帶來,只屬於楚霽的藥香,像是這個夏日的傍晚,天地之間僅有的氣息和清涼。

  比試結束了。最終的結果,自然是秦縱騎著踏雪,率先到達了終點。可即便如此,楚霽也沒有落後太遠。秦縱不過在終點處等了他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楚霽就騎著玉頂,來到了秦縱的眼前。

  僅僅只是一個下午的功夫,能做到這樣,足以證明楚霽的天賦絕佳,還有他所付出的艱苦卓絕的努力。

  看著楚霽策馬而來的身影,秦縱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了那天在小溪邊,楚霽對姜木說的那句玩笑話——「我啊,就是被這副身體給折騰壞的。」

  那或許,才是楚霽的真心話。卻被他以玩笑鬥嘴的方式說出,莫名的讓秦縱有些揪心。

  如果不是這副身體的拖累,楚霽應當是那個騎馬倚斜橋,側帽亦風流的濁世公子。(1)

  不,他那樣明銳通透,堅忍強韌,更有可能會成為銀鞍白馬度春風的翩翩儒將。(2)

  眼瞧著楚霽也停了下來,秦縱利落地翻身下馬。隨後,他走到楚霽的面前,朝著他伸出了雙手。

  這是一個,像是要將楚霽攬入懷中,有些過分親昵的動作。

  楚霽朝著他笑了笑,從善如流地將手臂搭了上去,接著秦縱托舉的力道,下了馬。

  雖然策馬揚鞭的瀟灑,讓他心中暢快得很,但是這副過虛弱的身體,已經幾乎是要散架了。更何況,作為初學者,儘管他已經換了適合騎馬的裝束,又有馬鞍馬鐙的輔助,但他的大腿內側的皮膚,只怕已經是破皮紅腫了一大片。

  「今日多謝你了。」

  秦縱抿著唇,擰著眉,並不說話,只是兩隻貼住楚霽溫熱肌膚的手,不自在地挪開了。似乎對於楚霽幾乎整個落在他懷裡的動作,十分地不適應。

  等楚霽站定好之後,他逕自上手,牽住玉頂的韁繩,將它送回馬廄。踏雪或許真是一匹神駒,不待吩咐,它只是瞧著秦縱的動作,便也自覺地跟著往馬廄去了。

  楚霽站在樹蔭之下,看著秦縱的背影。

  身形如松,筆直挺拔,肩膀寬闊,蜂腰窄背,墨發飛揚。僅僅只是一個背影而已,就能讓人覺得,有龍駒鳳雛之形。

  只有風知道,秦縱那雙藏在頭髮之下的耳朵,透著怎樣的紅。

  但好心的風,也會幫他遮掩,少年人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悸動。

  秦縱送完馬回來,二人便準備回府了。

  楚霽剛邁開步子,就覺得雙腿酸軟,幾乎要跌到,就連腰背,也只能堪堪維持著直挺。

  秦縱見此,走上前,將手搭在了楚霽的肩膀上。楚霽下意識地要拒絕,秦縱卻說道:「被我扶一把,還能損了楚大人的面子?」

  楚霽啞然。他沒想到,秦縱也有這麼記仇的時候,居然把當初在楚宅,他懟秦縱的話,給扔了回來。他不禁有些操心,這算不算是青春期的叛逆?

  兩人就這樣攙扶著,準確來說,是楚霽把大半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秦縱的身上。他們走在夕陽之下,金光灑在他們倆的背上,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秦縱將楚霽送回了房中。

  當楚霽坐在他那張雕花大床上,小心地捏著自己的腿。心中叫苦不迭,盤算著今晚要被姜木數落多久的時候,秦縱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

  「這是什麼?」

  「蜜餞。今日在集市上買的。」

  聽見秦縱這樣說,楚霽想起來了。他們倆從衙門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賣零嘴吃食的鋪子,秦縱的確是去買了什麼東西。原來是蜜餞啊。

  「給我做什麼?」楚霽見他一直舉著,一邊問,一邊伸手接了過來。

  秦縱立在原地,默然了半晌,才生硬地說道:「給你喝完藥以後吃。」

  楚霽聞言,倒是愣怔了一會,隨即心頭湧現出一股暖流。小崽子雖說性子是彆扭了一些,但想要對人好的時候,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其實並沒有喝完藥要吃蜜餞的習慣。當初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落水醒來。醒來之後,喝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碗又酸又苦的中藥。捏著鼻子一飲而盡之後,剛準備問問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壓一壓苦味,卻被告知,不能吃蜜餞,會驚了藥性。

  那種苦藥喝了好久,他也就逐漸習慣了。再後來,他的身子依舊是那麼差,又不知喝了多少種補藥,有的能吃蜜餞,有的不能吃。但是他嫌麻煩,不想換一種藥就去問一下,所以乾脆就一直保持不吃。

  反正,他一貫能吃苦,又不是忍不了。

  但現在既然小崽子給了,那就是他的一片心意。

  楚霽這兩輩子裡,收到的純粹的心意,並不太多,所以他眼眶發熱,頭腦也發熱,想要珍惜一下。

  藥性什麼的,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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