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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觀梁擱下碗筷,他接過李躍青手裡的針線。

  不費吹灰力,紅線從針尾穿過去。

  李躍青冷笑一聲。

  月下老兒竟是不給他面子?

  他抓走紅線和針,「新時代青年,不搞這些封建迷信。」

  李觀梁遲鈍地看他。

  不是他先在家裡院裡拜祖宗拜神佛?

  李躍青試圖找到合理的解釋。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晚上月色朦朧,看不見針尾很正常,婚姻大事不能寄希望於這種怪力亂神的上。

  至於他哥,有多年針線縫補衣服的經驗,已經是熟手,屬於是揣著答案考試,完全是作弊。

  李躍青一番分析下來,終於可以安心地洗漱睡覺。

  李觀梁忽而發問:「為什麼今晚突然講究這些儀式?你有心上人了?」

  他想起李躍青親口對他承認喜歡男生。

  當時李觀梁萬分擔心是自己和水鵲交往走得太近,給李躍青帶去了不好的影響。

  李躍青去往屋內的腳步一頓,「……嗯。」

  李觀梁問:「什麼樣的?哪裡人?」

  「你問這麼細做什麼?」李躍青有些逆反心理,但還是忍不住想著水鵲的模樣,輕笑道,「怎麼說呢……皮膚很白很細,眼睛閃動像星星,嘴巴紅紅的,身上也很香,清清純純……」

  李觀梁:「城裡的?」

  李躍青:「嗯。」

  李觀梁搜尋記憶里的印象,除了水鵲,他還沒見過哪個男生能吻合李躍青的形容。

  他鬆了一口氣。

  那看來李躍青說的心上人,是縣城裡的女孩兒,可能是以前初中高中的同學也說不準。

  果然那天說自己喜歡男生,是李躍青一時衝動叛逆說出口的。

  可能就是接受不了他一個當大哥的,竟然和男生交往過密,氣頭上的氣話而已。

  李觀梁欣慰地放下心來。

  「確定關係了就帶回家裡,介紹給我和爹娘認識認識吧?」

  李躍青神情微妙,頓了頓步子進屋,「……嗯。」

  ………

  一到了農曆七月半,原本秋高氣爽的天氣,驀然平地起風來。

  天空淫雨霏霏,有時連綿下一上午,屋檐直掛起清涼透明的無根水。

  村中青石板的街巷石橋,原先因為乾燥蒙上一層黃土,秋雨一打,洗得烏亮水滑。

  山上瀑布嘩嘩,池塘水漲起來,溪流潺潺,泉水叮咚響。

  七月半這段時間不能吃黃鱔、泥鰍這些長得像蛇的,是這邊的風俗忌諱。

  半年多來,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有陳吉慶和汪星負責輪流撈水草插入池塘里養,到了秋天,小魚苗也長成了大魚。

  雖說先前的洪水漲起來,有一半的魚苗都逃走了,但剩下的一半,還是夠知青院下半年偶爾加餐一頓。

  清蒸魚,紅燒魚,油炸豆腐魚……

  大鍋燒開,全都可以來一遍。

  一直到八月份,差不多每隔四五天就要放半天一天的農閒假,因為總是一場秋雨接著一場秋雨。

  蘭聽寒給水鵲織的圍巾也織好了。

  水鵲不能浪費別人的心意,他圍著棗紅色的圍巾,在外邊溜達了一圈。

  只是現在還是天涼好個秋,沒到臘月飛雪裹圍脖的時候。

  他還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袖單衣,卻裹起圍脖,被人笑話了,才取下紅圍巾拿在手裡,臉頰紅紅地走回來。

  水鵲珍惜地把棗紅色圍巾放在枕頭邊,對蘭聽寒說:「哪天要是天冷下來,打霜了,下雪了,我立刻就能圍上!」

  蘭聽寒眼鏡後的鳳眼微彎,「要不要跟著我去村口借搗糍粑的青石臼?」

  中秋將要到了,這邊的風俗就是一家子人圍在院裡賞月亮,食月餅、吃糖糍粑、嚼炒花生。

  他們遠在異鄉,一個知青院的當然就是一家人了。

  知青院裡沒有糍粑棰和青石臼,這些笨重的用具,每年有人拿出來,放到在村口的廣場邊和村中央的祠堂里,讓人借去。

  他們終究是外人,不好進谷蓮塘的祠堂,於是到村口廣場那家去借。

  結果不巧,今天沒趕早,讓人先借走了。

  水鵲興沖沖地跟著他來,結果白白跑了一趟,他轉頭對蘭聽寒道:「那我們明天一大早就來吧?」

  蘭聽寒點頭贊同。

  不然再過兩天就要中秋了。

  蘭聽寒囑託了陳吉慶第二天清早蒸起糯米。

  他和水鵲趕早去借了用具回來。

  搗糍粑是個力氣活兒,他們趁著上午陰雨,趕緊放糯米飯在石臼里搗爛,水鵲負責把他們搓糯米搓成的大圓球,掐成滾成小圓球,在裡頭放上紅砂糖,有的捏成圓餅,有的對摺包起來,捏成半月形。

  再放鍋里用熱油一煎。

  紅澄澄的糖糍粑放到一旁的籃子裡攤涼,太熱氣,還不能立刻吃。

  等到下午放了晴天,陽光格外燦爛,沒一會兒就把地坪低洼里和樹梢上掛著的水,全蒸乾了。

  水泥地坪熱燙燙。

  因著是尋常周六,除了放周末的水鵲,其他人都得往生產隊裡上工。

  水鵲一個人待在知青院裡,閒得實在無聊,他把三張長板凳搬出到地坪上,又去抱了厚厚的冬被子,攤平在長板凳上。

  趁著大太陽,曬一曬,曬出陽光的味道,冬天蓋起來就暖融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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