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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鹽、醬油、白糖、黃酒、姜、蔥和五香粉,混合在一起醃製豬肉。

  豬肋條肉還在灶房裡,水鍋撤下來了,讓豬肉架在灶膛之上受柴火烘烤,烤得表面滋滋冒油。

  金黃的油滴到灶膛火舌里。

  香味傳到院子的地坪上。

  水鵲跑到灶房裡看,另一個鍋里全是嫩黃綠的筍,還在焯水,大火煮熟。

  一半肉的膩香混合著另一半筍的清香。

  水鵲咽了咽口水。

  蘭聽寒安靜站到他身側,忽而詢問:「餓了嗎?再等一會兒這個筍煮熟撈起來,空出菜鍋就好。」

  水鵲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他早上喝菜粥,沒吃多少,到現在這個鐘點確實餓了。

  「要不要先吃飯?」

  蘭聽寒揭開鼎鍋的圓鐵蓋,熱氣騰騰,鍋中白米飯顆粒分明。

  「陳吉慶做了涼拌折耳根,你餓了可以先拌飯吃。」

  陳吉慶立即從灶房柴門冒頭,「對啊,來嘗嘗我的手藝?」

  水鵲搖搖頭,看上去格外乖巧,「我還是等大家忙完一起吃。」

  ………

  中午吃的涼拌折耳根,蕨菜炒雞蛋。

  烘得差不多的豬肋條肉頂上穿孔,麻繩繫著懸在屋檐竹竿上,等待日頭暴曬。

  竹筍也醃漬好,放進了罐子裡,他們扯的筍多,這一大罐估計平時隨便噹噹下飯菜吃,能吃到好半年。

  下午本來要上工,但是考慮到水鵲今天摔到了,最好還是在家裡休息,其餘幾個人幫水鵲向李觀梁請了假。

  傍晚放工回來,這些人先吃完飯,就急匆匆地開始劈柴挑水,燒水洗澡。

  水鵲下午沒怎麼動,出汗少,讓他們先洗,他在給小雞餵食,鍋里的米飯剩了一勺,混在糠里倒進小雞的食盤。

  他們的小院地坪圍起來了,籬笆門一關,雞苗就可以放在小院裡自由活動,除了下雨,晚上也不用趕回屋裡。

  絲瓜秧靠在籬笆牆底下,生機勃勃。

  院裡當陽的地方,長著兩棵鑽天楊,間距不是特別大,他們在樹幹上套上棕繩,橫一兩根竹篙,就可以把洗乾淨的衣物晾上去曬。

  輪到水鵲洗澡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他在臥房的床鋪上找不到自己的睡衣,跑出去一看,院裡的竹篙上果然晾著他的睡衣。

  水鵲疑惑地問:「誰把我睡衣洗乾淨了?」

  他們平時洗衣服,都是在不遠的河岸邊,各人洗各人的,洗完澡的傍晚或者起床的清早就能洗,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蘭聽寒正手持兩個竹衣架子,背對著水鵲往竹篙上晾衣衫,聞言回答:「今天雨過天晴,我看天氣不錯,就順便幫你把衣服洗了。」

  還不止是床上的睡衣,昨晚換下來的衣服也一道洗乾淨了,如今它們全在竹篙上,迎著晚風吹吹。

  怎麼連、連貼身的衣物也幫他……

  水鵲垂落身側的手指忍不住蜷起來,不大好意思地囁嚅道:「謝謝,但是我自己會洗的,你、你不用太照顧我,這樣會太麻煩你了……」

  蘭聽寒側過身,這樣餘光正好能夠看到水鵲發紅的臉頰。

  他將竹架子兩段套入衣衫領口,緩聲道:「不麻煩,你今天還摔了一跤,到時候洗衣服屈膝更辛苦,大家一個屋檐下,彼此照料很正常。」

  為了不讓水鵲有心理負擔,他說的是「大家」,但也沒見他在什麼時候那樣地照顧其他人。

  水鵲沒覺察出來,他在心中和77號感嘆,蘭聽寒這個人真好啊。

  他回到臥房,在衣箱裡翻找自己今晚要換的衣服。

  沒打衣櫃,只有一個大衣箱,兩個人的衣服也不多,加起來都塞不滿。

  蘭聽寒衣服更少,占了三分位置,其餘過半的位置是讓水鵲的衣服占滿了。

  他翻找了一下,沒找到那條本應該收回來的短褲。

  「奇怪……」

  他應該有記得收回來吧?

  水鵲定睛看,忽地頓住,手遲疑地從蘭聽寒堆疊整齊的衣褲里,抽出一條單薄的布料。

  他昨晚收衣服回來的時候,放錯了?

  蘭聽寒應該沒有發現吧?

  水鵲尷尷尬尬地拿好衣服去洗澡,蘭聽寒幫他提了一桶熱水過來,澡房裡另有一桶冷水,水勺在水面上晃晃蕩盪。

  蘭聽寒問:「怎麼了?」

  水鵲趕緊搖搖頭。

  蘭聽寒出澡房之前,看了看黃昏天色,「需要煤油燈嗎?」

  村里不像城裡,這邊沒通電,平時晚上太陽一落山村民就閉戶休息了,要是有需要走夜路,條件差些的用杉木皮火把,條件好一點的不怕煤油費錢,就用煤油燈。

  水鵲借著糊了報紙的窗戶,還能看清澡房裡,「不用了。」

  他把衣服掛在牆壁掛鉤上,毛巾和肥皂放在另一邊臉盆架。

  澡房不是柴門,就一卷厚厚的草蓆從屋檐垂落當遮擋,水鵲聽到房外,蘭聽寒模糊的聲音,「嗯,有什麼事情再叫我。」

  水鵲回應:「好。」

  外頭沒聲音了,蘭聽寒應該是走回屋裡了。

  水鵲用冷水和熱水混合在一起。

  黃昏光線暗淡,還是把院中澡房外的青年影子拉得很長。

  沒多久,水聲重重的澡房裡,忽而傳出小知青呼喚:「聽寒哥?聽寒哥——」

  蘭聽寒頓了頓腳步,等稍微過了一會兒,才出聲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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