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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宿主就主動巴結對方,李躍青煩不勝煩,宿主又因為體弱,掙不了多少工分,就哄騙男主的老實人哥哥李觀梁幫自己幹活,還騙人感情騙人錢,說得到了消息以後會恢復高考,許諾等自己考上大學就和對方結婚,騙人家提前給自己買婚嫁的「三轉一響」。】
水鵲結結巴巴,「這、這麼過分啊?」
「三轉一響」是這個年代要體面結婚的必備品,「三轉」是自行車、手錶和縫紉機,「一響」是收音機。
買得起這些並不容易,三轉加起來就要四百元,而農村裡頭,一年到頭的工分估計也就二十來塊錢,三轉一響幾乎是想也不用想的。
就是城裡,也相當一部分人買不起縫紉機,需得先借一台縫紉機來結婚。
這算得上是巨額的一大筆錢了。
77號道:【嗯!所以宿主在把人家老實人哥哥的錢騙光之後,讓男主發現了,後面男主李躍青將事情揭露開來,宿主在谷蓮塘村里沒法待下去,被趕出了知青點。】
【這個人物的結局就是這樣失蹤了。】
77號說完了。
恰巧這個時候蘭聽寒回來,水鵲趕緊從長椅上起來,準備去提剩下的大包小包行李。
蘭聽寒阻止他的動作,「沒事,我來幫你提就好,你還是要多休息,當心不要劇烈運動。」
留給水鵲的,只剩下原本就挎在身上的軍綠挎包。
………
知青們的行李加起來有些多,提著去渡口不大方便。
政治隊長羅文武經常來縣城開會,識得一些人,借了人家「東方紅」牌的拖拉機,載著知青們到渡口去。
卸了行李,放到渡口一隻載客的橫河划子船艙上。
艄公也認得羅文武,笑呵呵:「羅隊長,又到縣裡開會啊?」
羅文武擺手,「這會兒不是,接收新來我們大隊的知青呢,這不前頭的知青都回城裡去了?咱們谷蓮塘大隊,沒點文化人薰陶還是不行!」
他繼續道:「咱們大隊的掃盲和鄉村學校還是得辦起來啊,不然個個後生愣頭青的,大字不識,登個工分也登不明白!」
艄公應和道:「是,是,還是得要有點兒文化,我就不行了,家裡兩年小學也供不起,念完一年級就不念了,可不就吃了虧?」
蘭聽寒聞言,溫聲道:「老人家可別這麼說,南來北往的人,不都得依靠您這一划子?」
他這回答稱了艄公的心意,當即又是笑呵呵起來。
這橫河划子極長,也寬敞,載十幾個人也夠。
艄公見所有知青都上來了,左手挽槳,右手那篙子往江水裡一撐開,船身一盪。
平平穩穩地向下游划去。
倒春寒時節,江面清冷,冷得發綠,碧透碧透似翡翠。
魚兒游水,白鷺直上,一條帶兒似的水蛇橫江而過,什麼人、什麼物都蘊含在這水天一色里。
划子邊盪開細細的波紋。
河裡的水鵲被攪動過後,皺皺巴巴,看不清臉。
蘭聽寒看他蹲在船邊,盯著河面看,身上裹緊藍布棉襖,就那麼一小團兒。
好像江風一大,能給他颳了江水裡去。
蘭聽寒也屈膝蹲下,饒有興趣地問水鵲:「在看什麼?」
水鵲沒有轉頭與他對視,抬眼看向遠處,手指遙遙,驚喜道:「快看!」
蘭聽寒聞言,轉移視線。
一隻藍綠翠鳥,「咻」地從江柳中刺殺入水面,叼起水光擺尾的魚兒。
蘭聽寒回頭看水鵲。
對方笑意盈盈,眼底光亮亮,「小鳥在捉魚吃哦。」
好像從這樣的事情也得到趣味。
方才遙遙指出去的手指,大約也不曾沾過陽春水,粉嫩雪白的。
蘭聽寒忽地出聲問:「你有幾個同胞兄弟姐妹?」
海城有政策,上山下鄉的,一個家庭里有知識的兒女,三個走兩個,兩個走一個。
怎麼想,對方也應該是留下的那個。
不是說上山下鄉不好,倒是說不合適。
又有支氣管哮喘,看起來又沒怎麼做過活兒,不大合適,得花大力氣適應。
蘭聽寒判斷。
或許人家裡有本難念的經也說不準。
果然,小男生眼睫垂落下來,鼻尖有點兒帶粉。
蘭聽寒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話了。
後頭的幾個青年也圍過來好奇地看,「你們這麼快熟稔起來了?聊什麼呢?」
水鵲回憶劇情里的設定。
細聲悶氣道:「我家裡是重組家庭,就還有一個弟弟,異父異母的。」
蘭聽寒恍然,看來家裡是偏心小的。
他問:「那你之前是跟著媽媽的?還是跟著爸爸的?」
他問的是家庭重組之前。
水鵲從棉襖兜里拿出淺灰絨的帽子,手裡不自覺地絞動著,老實回答:「跟著媽媽。」
蘭聽寒明白了。
大約是家裡繼父掌握了話語權,媽媽再心疼親生兒子,也不得不妥協,讓繼子留在城裡,將親生骨肉到鄉下去。
大包小包的行李,估計也是心酸的母親一手整理的。
加上水鵲有哮喘,在本來就崗位緊張的城裡也難找工作。
果然如他所推斷,水鵲小聲道:「加上我高中畢業一年了,很努力找還是找不到工作,家裡有人嫌棄了,罵我吃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