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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微生樅他們誰只身前往,還沒到萬魔窟,可能就要身負重傷。
微生樅擔憂出聲:「水鵲……」
「我沒事的!」
水鵲擺擺手,重申道。
伏斷幽幽道:「是嗎?」
僵冷的手指,指骨曲起,指腹因而扣住水鵲微燙下頜骨。
抬起來。
伏斷垂下眼,好似像掐蛇七寸那樣鉗制住水鵲,「很心疼微生樅?捨不得他過來?」
雪頸細伶伶,不得已仰起纖細線條。
水鵲怯怯不敢吱聲,小巧喉結控制不住地上下滾動了一次。
伏斷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對玉符另一邊說話時尾音上揚,「他可是好孩子,這麼心疼你,捨不得你涉險。」
「你呢?微生樅?你怎麼放心他一個人出門?」
傳音玉符對面連呼吸聲也是壓抑。
「難道你不知道,魔族最喜歡這樣細皮嫩肉的?」
伏斷左手扣住水鵲下頜,不自覺地加重了力氣。
水鵲輕微吃痛,雙手握住伏斷的手腕想要掙扎,力道和螞蟻撼樹一般無法動搖一分。
他打了打伏斷的手腕,「你鬆手,你弄得我有點痛了……」
微生樅聞言,立即厲聲道:「伏斷,你做什麼?!不要傷害他!」
伏斷眼中猩紅一片,對水鵲的埋怨置若罔聞,布著半邊紋路的臉此刻像是食人惡鬼。
他一心刺激微生樅,恨不得令仇敵生不如死。
「水鵲真的很可憐。」伏斷扯著嘴角冷笑,「他那么小,連我的兩根手指也吃不下,可惜你看不見,不知道。」
微生樅嘶聲,「伏斷!」
水鵲憋著一口氣,想要掙脫伏斷的桎梏。
他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伏斷到底在對微生樅說什麼。
伏斷忽而扣著他臉頰,「哭啊,向微生樅求救。」
仇恨蒙蔽雙眼,他此刻對著水鵲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說。說你受不了了,讓他來救你。」
「你先鬆手……」
水鵲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哭又強忍著,睫毛也濕濕黏黏,眼瞼薄紅。
聲音啞啞的,「我說有點痛了,你沒有聽見嗎?」
伏斷頓住了,他還尚未鬆手。
下一瞬,耳畔有清脆響聲破空。
魔將們頓時瞳孔放大。
伏斷左臉微燙,詭譎紋路燒紅,他在怔愣中鬆開手。
扇了人一巴掌的小元君,在原地垂著腦袋。
幾縷青絲沒紮好,軟軟耷拉在頸前。
不知道哭沒哭。
方才看著伏斷的那雙眼裡,全是氣出來的瀲灩水光。
伏斷眼中的猩紅轉瞬即退,他掐滅玉符的亮光。
俯首低眉,腰身屈著側向一邊,視線從下往上看,小心試探:「你……哭了?」
真的哭了?
光線晦暗,看不清雪色小臉,還有水泱泱的眼。
伏斷伸手,恰好「啪嗒」一聲。
一點兒晶瑩水珠,就那麼落在他掌心紋路中央。
風吹吹,水珠晃動。
伏斷心尖一燙。
………
即便魔將們還沒有弄清楚魔尊的計劃,水鵲也已經住進了魔宮。
魔宮裡面其餘人,大氣不敢喘一聲。
畢竟新來的小元君在和魔尊冷戰,藏進偏殿的客房後,就將伏斷拒之門外。
幽都山與魔尊伴生,景象變化也與伏斷的心境有關。
如今又是颳風又是下雪。
魔將們一覺醒來,宮殿檐外霜雪堆積,近的攢聚在階前,往遠處白色綿延不斷。
「……」
要早知道小元君會冷戰,魔尊又何必惹人生氣呢?
他們當時說什麼也應該攔住魔尊。
魔將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伏斷的計劃,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揣測,魔尊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是要囚禁折磨水鵲?
他們沒看出來哪裡用了手段折磨對方了。
如果魔尊皮糙肉厚,惹得人扇了他一巴掌還會手心疼這件事情也算的話。
那大概確實是在折磨吧。
畢竟小元君雪膚弱體,柔枝嫩葉。
掌根白皙,延伸到指腹又是淡粉色,簡直像是水色里的荷花瓣兒。
魔將們光是這樣想著,就感到耳根一燙。
他們聽到手底下的倀鬼說,魔尊今天一大早又去敲門,裡面連應都沒應。
風雪愈來愈大,把魔宮內的枯樹壓塌了幾個枝椏。
山魈看見伏斷的表情陰沉得可怕,冷聲讓倀鬼送厚衣袍給水鵲。
即使小元君所在的偏殿有陣法所護,屋內溫暖如春。
何況對方雖然修為低微,但好歹已經築基,不畏風雪。
伏斷叫了幾個倀鬼和魔將出去,山魈猜測是有修真界的人,跨過邊界前來尋找水鵲。
魔尊需要去解決這些麻煩。
山魈和旱魃不在此列,青屍倒是被點上了。
青屍擅長陣法,戰鬥力在魔將當中不夠看,那麼就說明對手沒有太大威脅,也可能是伏斷想要用羅網大陣慢慢折磨對方。
山魈正思索著。
隨處一瞥,視野里出現一個木訥寡言的黝黑人影。
與其說是寡言,不如說是不具備說話的能力。
山魈目睹黝木接過倀鬼要送的衣袍,面無表情地敲了敲偏殿的格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