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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就在村民的人群中靜靜看著,使得村民們大氣不敢喘一聲。

  水鵲眼前都是那紅蓋頭的顏色。

  朦朦朧朧看不清。

  好在下花轎後,眀冀過來接他,讓他倒也不至於因為看不清道路而摔倒。

  不知道為何,水鵲發覺眀冀的手心一直在沁汗,使得兩個人相牽的手要打滑去。

  是緊張?

  為什麼緊張?

  那個青面獠牙的老翁很可怕麼,連男主都害怕失手?

  水鵲看不見現場,他只能從喧鬧人聲體會到繁鬧的氛圍。

  跨火盆驅邪氣,坐馬鞍徵兆闔家平安,主持吉禮的禮生是村中少有的讀書人,高聲說了好一段祝福的吉祥話,才停頓了一會兒,清嗓子道:「李石、雲心結百年之好,行婚之儀吉時已到,恭迎新人入禮,三揖三拜——!」

  眀冀一晃神,仿佛那禮生念的名字是他和水鵲的。

  反應過來時,依言躬身拜堂。

  禮生高聲又道:「都言同甘易,莫道共苦難,共飲合卺酒,相親不相離——」

  一個瓠瓜剖了兩半,盛著酒水,中間連繫著的紅線晃晃蕩盪,眀冀垂眸,酒水一飲而盡。

  瓠瓜本身是微苦的,美酒卻甘甜。

  水鵲蓋著紅喜帕,還要避免被賓客人群當中的老翁看見真容,只能撩開一點點,大約從外面可見範圍控制在下巴尖處。

  他喝得匆忙,差點嗆到,有兩三滴酒水濺到喜服上。

  村中人成親,又是清貧家庭,當然沒有什麼鳳冠霞帔那般華貴。

  眀冀穿的是大紅通袖袍,水鵲外面罩著的是同樣大紅色的寬袖襦衫,裙裳尺碼小了些,讓他呼吸也悶著一口氣。

  酒水打濕了襦衫的衣襟。

  不過好在吉禮程序快要結束了,水鵲被送入新房中。

  早在之前,他們就商量好了,先靜觀其變,如果那老翁非要什麼兒媳,肯定會潛入新房來見新娘子,以雕刻木人,塗欽午和眀冀在外宴客時,時刻留心老翁的動靜。

  水鵲只要在新房裡等待他們的信號就可以了。

  紅帳幔,軟被褥,床里還堆著喜果。

  水鵲有點餓,他撿了一顆紅棗嚼了嚼。

  新房在屋子最里側,外面的交談聲不怎麼能聽見。

  水鵲不知道等了多久。

  忽而有一道穩當的腳步聲,那人推門而入,紅燭輕搖,水鵲垂著腦袋,喜帕還在頭上,他只能看見地面上一個高大影子。

  沉默地走近了,一身酒氣。

  「眀冀?」

  水鵲試探道。

  無人回應。

  他於是自己掀起了蓋頭,看到果然是眀冀,蹙起眉,問道:「你怎么喝了這麼多酒?那老翁如何了?鐵牛還在外面盯著嗎?」

  酒氣熏人。

  眀冀平日裡很少沾這玩意,酒量不好,如今連神色也不似往日鎮定,頗有一種遲鈍的沉滯感。

  直愣愣看著他不說話。

  很漂亮。

  掀了蓋頭的小新郎。

  睫毛垂垂似鴿羽,眉間貼了花鈿。

  因為不滿,雙目俏生生地盯著自己。

  水鵲找了找,桌上沒有醒酒湯。

  眀冀喝醉的情況,本來就在計劃外。

  高大青年走過來,亦步亦趨跟著他,也不說話。

  身上除了酒氣,還有溫醇的木沉香。

  見水鵲坐回床上,他也跟著坐在床邊。

  水鵲猶疑地問:「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好看。

  眀冀沉默不言地盯著他。

  在水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薄唇忽而覆蓋在他唇上,如獸一般輕輕舔舐。

  水鵲瞪大了眼睛。

  嘴巴被舔得濕漉漉的。

  視野一陣晃動顛倒,後背已經躺在柔軟被褥上,入目是鴛鴦帳頂。

  水鵲去推了推醉得頭腦不清醒的眀冀,「你做什麼呀……現在可不是親昵的時候。」

  被推開了些許的青年,雙目茫然地看了一會兒小新郎。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遭到了拒絕。

  過了幾瞬,眀冀低頭,手指挑開了水鵲腰間的紅纓帶。

  衣裳半解,襦衫本就輕薄。

  眀冀回憶起那一眼見到的景象,透明酒水淋在襦衫衣襟處,連帶著鎖骨和下面一小片雪白的膚肉,也蒙著水光。

  如同受到蠱惑一般。

  青年埋首。

  高挺鼻骨埋入那一點兒被襦衫勒出來,微軟嘟著的起伏。

  好似尋著了最溫軟之所,即便腦袋被水鵲推著,也毫不動彈。

  他的舌苔粗糙,又隔了薄薄的布料,將水鵲當做是小乳郎一樣吃。

  轟然破門而入者,只能看見哭得鼻子眼睛紅紅的小新郎。

  和伏在小新郎胸口聳動腦袋的青年。

  伴隨著嘖嘖水聲。

  「我沒有那個,」水鵲已經是亂七八糟的了,口中嗚咽著:「你快滾……滾開!」

  監察者出聲道:【寶寶別哭了,先睜眼。】

  【看看哪個才是你的新郎?】

  水鵲淚眼模糊。

  提劍踏門而入的高大青年,雙目黑沉沉,好像要將伏在自己未婚夫身上的男人千刀萬剮。

  水鵲從來沒見眀冀臉色這麼差過。

  等等……

  眀冀?

  如果現在進來的是眀冀,那麼……他身上這個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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