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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回答我?」

  塗欽午不甘心地追問。

  水鵲蹙著眉心看對方,說道:「你要說這些,那你和眀冀假扮李石哥和雲心姐好了。」

  塗欽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是讓他問煩了有點生氣了。

  他趕緊收斂了神色,哄道:「好了,好了,誰要和他扮假夫妻?我們的身高,誰也不符合雲心的,就按照李兄說的那樣,你同眀冀替上吧。」

  雲心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

  水鵲也就比她再高一些,他本身骨架又纖小,到時候披上紅蓋頭,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來。

  見塗欽午不再揪著問題不放,水鵲鬆了一口氣。

  他故作生氣的樣子,就是想讓塗欽午鬆口,忽然問這種問題,萬一男主發覺他在背後偷吃怎麼辦?

  真是棘手。

  水鵲去看眀冀的神色,還是和平常一樣的。

  沒有起疑就好。

  離成親定的日子還有兩天,李家收拾了客房出來,讓他們先住著。

  洗浴是在大木桶里,打的井水燒熱了。

  眀冀聽到水鵲在房中喚他。

  水汽氤氳。

  房裡一眼看過去白茫茫的。

  眀冀不敢隨意看,走上前去時,眼皮覆著,目光也停留在自己的鞋尖,而非木桶內。

  「何事?」他沉聲問。

  「你抬眼睛呀。你不幫我看一下,我叫你進來做什麼?」

  水鵲覺得他真是奇怪得很,小時候一起在山裡光溜溜泅水也不少,這有什麼的。

  薄唇緊壓,眀冀只得抬眼,入目是大片被熱水蒸得粉膩的肌膚,和濕潤的烏髮。

  水鵲正背對著他,手伸到後方撩起烏髮,整個白皙圓潤的小肩頭裸露著,後頸的線條有別於他們的剛韌,在白霧當中顯出一種纖弱感。

  脊骨伶仃,隱沒入水中。

  水面上沒有花瓣藥草一類,是清澈透明的。

  眀冀眼睛一燙,他偏移視線,聲音微啞:「怎麼了?」

  水鵲嘟囔著和他說,「我感覺後面有點刺痛,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傷痕?」

  他垂著腦袋,烏髮全由後方撩到前面,讓眀冀可以看清楚自己後頸與脊背。

  「……有。」

  空氣中的呼吸聲隱約加重許多。

  「嗯?」水鵲問,「在哪裡?」

  與熱水對比,微涼的手指,指腹按在頸後的一小片肌膚上。

  好像身上沒有一處是不嬌的。

  眀冀只輕輕一按,肌膚陷下去一個淺淺小窩。

  大約只是刮蹭產生的紅痕,沒有破皮。

  斑駁泛紅的痕跡,還順著脊骨往下一點。

  眀冀眸色深深,鬆開手,「可能是劃到了。」

  水鵲嘀咕著:「好奇怪,什麼東西會劃到……?」

  眀冀去探另一邊木架子上披著的衣裳,是換下來已經髒了的。

  果然在外衫處發現黏了一個極小的刺球。

  想來是在村口野草茂密處,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的。

  他把刺球放在手心,給水鵲看,「是蒼耳。」

  水鵲趴到浴桶邊,藕節似的雙臂交疊,他枕著手臂,對眀冀笑了笑,「原來是這個東西,叫我好難受,謝謝眀冀。」

  水汽氤氳,他趴在那兒,好像蠱惑人心的鮫人。

  偏生那雙瞳仁澄澈,眼睛又圓,清清純純的。

  毫無徵兆的。

  眀冀驀然出聲問:「為何今日塗欽午讓你和他假扮……你不願?」

  水鵲歪了歪腦袋,臉頰肉軟軟,貼在光滑的手臂上。

  伸出手來,遞給眀冀。

  眀冀不明就裡地搭上。

  手被扯過去,下巴尖兒壓在上面。

  滑膩而濕漉漉的。

  水鵲軟聲道:「因為我們有娃娃親,我想和你成親呀……」

  他說這話,黏黏糊糊的,臉頰還蹭了蹭眀冀的手背,撒嬌一般。

  嘭嘭嘭——

  心鼓如雷。

  眀冀不敢多看他,手背從軟膩之間掙脫,「……我先出去了。你留心水溫,不要泡太久,水冷了。」

  他的背影幾乎可以說得上落荒而逃。

  水鵲放下心來。

  看吧,男主就是可好哄了。

  他得意地用手心歡樂划水。

  只是不見眀冀出了房門後,立在背光的陰影中,眸色深沉。

  如若不是娃娃親,如若他沒有純陽之體……呢?

  他又患得患失起來。

  ………

  因為是假婚禮,也是在小村里,生活條件不比京城,又是自家人嫁娶自家人,所以親迎程序並不如何盛大。

  新床已經安好,上面還按照習俗灑了紅綠豆、桂圓、蓮子、紅棗一類的喜果。

  李石家四處貼著囍字,張燈結彩。

  那老翁只見過雲心,沒見過李石,只要水鵲披著紅蓋頭不露出臉,眀冀著新郎服,倒也看不出來什麼異樣。

  李家村內事先通過氣,都來見過悟真派的仙長,避免吃喜酒那天另外生什麼事端。

  等到鑼鼓喧天,舉行婚禮那天傍晚,青面獠牙的老翁果然來了。

  成這個親,雲心的娘家和夫家是同一家,因此不必像尋常流程那樣,由娘家抬花轎至夫家,直接改成花轎出門繞李家村一圈,然後再回家就夠了。

  披紅掛彩,鳴鑼開道,黃昏時分的嗩吶聲響徹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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