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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鵲的希求沒有得到滿足,怏怏不樂的。
塗欽午前頭去懲戒堂領了十五鞭,走起路來一步一跛的,還齜牙咧嘴,讓帶著童稚的英氣眉眼都扭曲了。
水鵲把隨身帶的還血丹丟給他,「我爹閉關前給我的,就十顆,分一顆給你。」
還血丹可以治療大多數的外傷,還能補氣血,強健經脈。
修真界的丹修在哪都是香餑餑、座上賓,悟真派正好供著一位素負盛名的丹修,每月煉出的丹藥也就兩三爐。
光是給派中的內門弟子都尚且不夠。
更別說從下界流入人間界了。
塗欽午雖為人間界一國皇子,靈丹妙藥見的也是不多的,皇室供起來的方士說是下界過來的丹修,實際上全是招搖撞騙的半吊子。
他說了聲「謝謝」,收下還血丹一口悶了。
連水也不稀得喝。
水鵲努努嘴,指一指玉石床,「你穿的貉絨披風用來墊著好了,服用了還血丹要立即打坐調息才好發揮藥效的。」
塗欽午想說他不需要用貉絨披風墊玉石床。
水鵲有點彆扭地說道:「反正你的披風那麼大,順便借我坐一下。」
他這般口吻,塗欽午倒是明白了。
只有身嬌肉貴的小宗主,才需要用貉絨披風墊上冷冰冰的玉石床。
他依言把自己的披風鋪上去了。
這本來是塗欽午領了鞭罰之後折回住處帶上的。
以防周身鞭傷後又遇到風寒。
現在全讓小宗主坐下了。
塗欽午稍微嘆了口氣,他背上鞭傷疼,沒了剛才翻牆時生龍活虎的勁頭,占了水鵲旁邊的位置,盤腿,閉目調息。
眀冀沒了位子,他們之間也不熟悉,他就立在一旁翻閱那本門規簿冊。
風雪漸漸停歇,日頭移轉。
稀薄的暖光斜入山洞內。
「咕咕。」
餓肚子的聲音響起,在落針可聞的洞穴內,格外突兀。
空氣都為之靜滯了。
水鵲面臨兩道視線,尷尷尬尬的,恨不得遁地下去,「看我做什麼?沒見過餓肚子嗎?!」
築基後修士方能辟穀,在場的三名孩童尚且遠著。
眀冀從背囊里取出那顆辟穀丹,「……你要麼?」
他算是以德報怨,大方分享了。
塗欽午看不慣這新來的做派,更不願意讓水鵲吃別人手裡的東西,他傷勢大好了,不再打坐調息,直接從石床上蹦下來,動作迅疾地搶了眀冀手中的辟穀丹。
一咽,就下了肚子。
急得水鵲跳下來去推他,「臭鐵牛!你又不餓,你搶了,我吃什麼?」
他霸道得很,要去推塗欽午,結果自己力氣不大,對手又已經是練氣初期,反倒推搡了一下自己還後退差點摔了。
塗欽午忙扶住他,解釋道:「我是怕他給的東西下了毒!這傢伙不知道打哪來的,一來就把長老都引過來了,害得我們進思過崖,誰知道他給你這個安沒安好心?!」
水鵲生了一肚子氣。
不過他們兩個小人之心一合算,都把眀冀當成了沒安好心的壞蛋。
塗欽午弱聲對水鵲說:「對不起……不過,你也別在外人面前叫我鐵牛啊。」
還是去年進宗門的時候,水鵲因為微生樅溺愛,識字練功一推再推,七歲了剛開蒙沒多久,不識得幾個字,塗欽午已經能寫得一手不錯的毛筆字了。
他草書一揮,和水鵲說這是自己的名字。
結果就一直被叫「鐵牛」叫到現在。
他們兩個感情好,親密無間,湊起腦袋來講眀冀的壞話。
餓肚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眀冀微微嘆息一聲,他放下簿冊,從背囊里又找出沒吃完的半塊炊餅。
遞給水鵲,「只剩這個了,我沒有下毒。」
水鵲猶豫了一下,接過來,他咬一口,稚氣的小臉皺巴巴起來。
「和石頭一樣硬!」他氣鼓鼓地質問眀冀,「你是存心要把我新換的牙磕掉嗎?」
說完,水鵲用那又冷又硬的餅子去砸塗欽午,「都怪你,搶了辟穀丹,我都要餓扁了。天這麼冷,我卻要在這裡吃石頭……」
他一邊說,一邊自己委屈上了。
塗欽午忙道:「別生氣,哎呀,別生氣,你可千萬別哭呀……」
他腦筋轉轉,自告奮勇,「我、我去給你找吃的。」
塗欽午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兒。
沒多久,他不知道從哪捉回來一隻雉雞。
新的難題又來了。
一個皇子,一個小宗主,全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連把食物弄熟都做不到。
監察者01看不下去他們的窘態。
水鵲這次是胎穿,什麼記憶也沒有,要等長大些才好把記憶還回去。
複雜的事情小孩也理解不了,監察者跟77號都沒和現在的水鵲透露過關於這個小世界的信息。
他現在就是小孩腦海里一個「奇怪的神仙叔叔」。
監察者半哄道:【寶寶,讓角落那個窮小子給你烤雞肉吃。】
他倒是不想看水鵲和這個小世界的男主有什麼接觸。
不過現在也沒法避免。
好在小宗主不會和他說:「眀冀才不是什麼窮小子呢!」
監察者希望永遠沒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