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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鵲裝作困窘的樣子,局促不安道:「我想……那個……」

  阿瑞德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扯韁繩,馴馬停下在大道邊。

  周圍兩側還都是密林,很好逃脫。

  水鵲趕緊跳下馬來。

  結果身後的聖廷騎士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水鵲捏緊裙擺,如臨大敵似的,提防道:「你幹什麼跟著我?」

  跟得這麼緊,他還怎麼跑?

  阿瑞德耳畔通紅,看著水鵲垂墜的、長而寬的薄綢銀裙,相當麻煩。

  「你不需要人幫忙提起裙擺嗎?我會閉目,不會偷看的。」

  不知道他這句話哪裡惹小巫師生氣了。

  總之對方瞪了他一眼,氣洶洶地又回到了馬背上。

  阿瑞德訥訥的沒說話,這時才反應過來,對方應當是想要藉機逃跑。

  ………

  不清楚阿瑞德怎麼安排的。

  也可能是正碰上仲夏花柱慶典,聖廷有格外的恩典。

  總之水鵲並沒有被押入陰冷潮濕的地牢。

  但因著有巫師的重大嫌疑,所以還是被關起來了。

  像是聖廷內部好一點的禁閉室。

  開著天窗,光線敞亮,室內明淨,只有一張床鋪。

  水鵲坐下來。

  床鋪上的墊子,裡面估計縫入的是稻草。

  他不會真的要被丟水裡進行審判了吧……?

  水鵲坐立難安。

  天窗漏下的日光很快變得昏黃,甚至他再一抬頭,天空都變成深藍色了。

  星子閃爍起來。

  這間禁閉室是鐵欄杆的門,內外可以看見,室內沒有燭台,全靠走廊牆壁的牛油蠟燭照明。

  水鵲聽見了跟賞金獵人那場夢境裡一樣的聲音。

  仍舊是在大聖廷。

  第一次還只是在夢裡,這一次是真的在聖廷禁閉室了。

  兵荒馬亂,干戈擾攘。

  無數鐵靴紛沓至來,與大理石地板碰撞轟轟然作響。

  金屬、刀劍相接發出一連串聲音,鏗鏗鏘鏘。

  好好的仲夏夜,本來全城人應當圍著中央廣場的篝火,跳著歡欣愉悅的舞蹈。

  現在卻一個個癱倒在空地上,街巷寂靜無聲,唯有篝火仍舊嗶嗶剝剝。

  水鵲扒著鐵欄杆,想要察看情況。

  然而禁閉室處於大聖廷的內部深處,除了盡頭漆黑的廊道,搖曳的火燭,他看不見別的事物。

  白色長袍的高大人影飄然而過。

  水鵲被他嚇得心臟都漏了一拍,「啪嗒」一聲地面掉落了什麼物件,他再看,人影已經不見了。

  禁閉室外的地面遺漏了一把鑰匙。

  這麼好運……?

  還是聖廷里有內鬼?

  專門來救他這個被冤枉的可憐小巫師。

  水鵲隱隱覺得那長袍有些眼熟。

  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得趕緊趁亂逃出去才行。

  水鵲蹲下來,伸長了手要去扒拉那把鑰匙。

  抓了兩下都抓了個空。

  顯然丟鑰匙的人沒有估摸好距離。

  鐵靴踏踏,水鵲急忙抬眼去看,眼中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穿著鐵靴、盔甲,提著鐵質尖頭長矛的……

  撲克牌衛兵?

  水鵲微微眯眼打量。

  確實是等人高、雙臂展開寬大的撲克牌,還是紅桃K。

  高大的黑影從欄杆外投進來,把水鵲整個人都籠罩了。

  他站起來,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紅桃K用它和紙牌一樣扁平的手,撿起地上的鑰匙。

  「噠」的一下,鐵鎖墜落在地上。

  鐵門大開,紅桃K優雅地向他行了一個禮。

  水鵲忐忑地小小聲說:「謝謝……」

  他剛踏出禁閉室,廊道的盡頭賞金獵人一人抵擋著三名聖廷騎士,刀光劍影,邊戰邊退至這邊。

  紅桃K提起寒芒閃閃的鋒利長矛,勢如破竹地刺入戰局。

  賞金獵人掀翻了其中一個聖廷騎士,終於有了空隙,他轉身往水鵲這邊跑。

  「先跑出去!」

  賞金獵人一邊冷聲說,一邊牽起水鵲的手,帶著人穿過黑暗的廊道,拋下身後疾風驟雨般的惡鬥。

  水鵲的裙擺長,不好跑動。

  在跑動時裙邊像睡蓮花一樣綻開。

  後面的刀劍聲好像更多了。

  他們再不跑快點,就要陷入永無止盡的纏鬥了。

  賞金獵人這時才注意到水鵲的裝束,問:「你怎麼穿成這樣?」

  也沒等他回答,就直接長劍拋了,攔腰將人抱起。

  賞金獵人跑得像風一樣快。

  水鵲只好雙手緊緊攬住他的脖子。

  原來從這邊廊道出去,再轉過兩個十字迴廊,就到了大聖廷中央相對空曠的庭院。

  雪片蓮在銀白的月光中,靜靜盛開著。

  青蛙鳴叫,池塘漾開圈圈水紋。

  賞金獵人忽然難以置信地說:「哈?魔術師那傢伙在搞什麼?」

  他們商量好了,他負責救人出來,魔術師安排馬車在這裡接應,先把水鵲送到巫魔會去。

  馬車?

  賞金獵人盯著停在庭院中的南瓜馬車。

  在螢火蟲飛舞之間,車身還閃著幽幽光芒。

  他低頭,和懷裡的水鵲對上視線。

  小臉雪白,歪了歪頭,疑惑地回應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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