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頁
結構狹窄,最多只容四人坐下。
阿瑞德的盔甲大而厚重,他一個人坐在對面就要把整排座位占了。
水鵲在他對面,和西爾衛斯特一排同坐。
出城後進入林間,道路有些顛簸。
搖搖晃晃的。
水鵲時不時碰到旁邊的人,對方身上穿的大麥提袍,料子實在粗糙,他隔著衣服蹭到了,都覺得手臂麻麻的。
聖職者全要穿這樣的衣服嗎?
路易斯莊園裡家庭牧師穿的也比這個好上許多。
水鵲想起77號和自己透露的選項A,是當時沒有解鎖的npc,現在看來就是司鐸?
他悄悄鬆一口氣,幸好沒選A,不然他以後就要像對方一樣,穿這種粗糙的衣服了。
嬌嬌氣氣的小少爺哪裡能穿這衣袍?
想也知道,一身細皮嫩肉全會被磨得發紅,晚上偷偷掉眼淚,連睡也睡不好。
水鵲正悄悄打量著西爾衛斯特,在想這個人穿這身衣服難道不會難受嗎?
冰冰涼涼的,指腹忽而點在他額心。
水鵲眨了眨眼。
這是在做什麼?
小臉上神情是不加掩飾的疑惑。
西爾衛斯特卻面無表情,沒有解釋。
他是濃墨水般的黑髮,眼睛的褐色卻極其淺淡,和無機質的玻璃珠子一般。
水鵲心中犯怵。
好在阿瑞德為他解釋:「司鐸大人在為閣下檢查身體,驅逐體內的黑魔法殘餘。」
魔術師之前確實為他施下一個不能說話的禁制,時效已經過了。
不然阿瑞德估計還會以為眼前的小少爺,不僅是不良於行,還是個小啞巴,連話也說不了。
只一雙靈動的眼睛。
指腹冰冷,但湧進身體內部的能量是溫和的,清掃魔術師留下的痕跡。
西爾衛斯特正是因為年紀輕輕,白魔法已經達到與大主教相差無幾的造詣,才會被人們傳為「阿拉提亞最有可能的下一任教宗」。
哪怕不是,薩勒大主教再過幾年退位後,他也會是圖瓦最年輕的紅衣主教。
板上釘釘的事實。
「好了。」
西爾衛斯特放下手。
在水鵲正放下心來的時候,冰冷的手反而鉗住他的下巴。
猝不及防,水鵲不得已因為按在下頜的力道,張開牙關。
馬車行進在密林深處,隱隱約約的月光,聖廷騎士們騎馬護衛在外,提著牛油蠟燭的燈籠。
岔出來枝椏一層又一層,樹木影影綽綽。
馬蹄聲,風聲,以及狼嚎。
隊長警覺:「有狼?!」
因為之前出現了異教徒,簡直是杯弓蛇影,他們一瞬間聯想到了狼人。
寒劍刷地出鞘,燭影搖晃。
踢踏的馬蹄聲亂了一陣。
阿瑞德也因此扯開馬車的窗簾,目光敏銳地在外掃視。
馬車內的景象因此無人在意了。
雪腮帶粉的小臉,頰肉掐在手指中,軟軟擠出來。
口腔濕紅,小小的一顆尖牙上,還蒙著層透明的水光。
「唔唔……」
眉梢低垂,眼角圓圓鈍鈍的。
聲音好似在哀求,異常可憐。
像一不小心掉落陷阱的雛鳥,希望人類放過自己。
和傳聞中嗜血惡劣的吸血鬼模樣,相差太遠。
西爾衛斯特的指腹碾過唇瓣,轉移到尖牙上。
平常人看來,那只是一顆稍微尖銳的虎牙,甚至能瞞過大多數聖職者的眼睛。
初發育的時候會更尖一些,等到成形了反而形狀會變鈍,以此掩蓋捕食者的特徵。
西爾衛斯特不怎麼和吸血鬼打過交道,如果是大主教薩勒在場,他可能也會因為這孩子的虎牙猶豫。
指腹抵過尖牙末端。
鮮血冒出來。
明明是在這樣的危機關頭了。
水鵲還在不合時宜地想——
司鐸的血……有點香。
是不是聖職者的血液都是這麼香的?
也不是他主動咬的,是這個人非要把手指放到他牙齒上。
小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西爾衛斯特一怔。
軟軟的舌頭,在舔舐他流血的手指。
到後面,幾乎是反客為主,捏著他的食指輕咬。
但是也不敢太用力。
水鵲不舍地抬起頭,用兩個人之間才能聽清楚的音量,小聲說:「你不可以抓我,是你先碰瓷的,我其實不想喝人血的,我是素食吸血鬼,你的血很難喝很難喝……」
他念念叨叨,好像認為這樣就能夠把聖職者催眠洗腦了。
關郃為他捏一把汗,無力地再次勸道:「寶寶……不要隨便亂吃陌生人的血。」
萬一吃壞肚子了怎麼辦?
萬一對方是壞人,把你捉起來,以身飼養血族,逼迫你每天只能喝他的血,喝得肚子鼓鼓的?
關郃決定晚上要好好和他的養成人物探討這個重要的問題。
因為狼嚎停歇,沒有搜尋到目標,馬車內與外皆已經再次安靜了下來。
…………
擔驚受怕的路易斯家族,在看到小少爺平安歸來後,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阿瑞德從馬車裡抱出水鵲,把人全須全尾,一點傷也沒有的,送迴路易斯伯爵手中。
路易斯伯爵嘴唇顫抖,哽咽了兩聲,才好好地碰了碰水鵲的臉,「瘦了,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