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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是……烏淳?

  好像比此前認識的木訥胡人形象,相差極大了。

  他滿臉嚴肅,鷹眼鋒銳,目不斜視,拜見天子時和大融人的禮節相似。

  左足屈膝,右足下跪,窄袍繃緊了一身精勁虬扎的肌肉,雙手抱拳碰右肩,此為一拜。

  水鵲原本擔心,對方在大慶殿上就做出了認識他的模樣,那他還不知道之後要如何同皇兄解釋。

  所幸並沒有,對方只是按照禮節,進獻完貢品後便回到大襄使臣的行列當中。

  朝會結束,聖上賜御宴,往偏殿去的時候,水鵲聽到有武官談論,一個陌生的名字,綜合判斷應當是烏淳回歸大襄後的名諱。

  他們說,他是大襄最有可能繼任的王子,大襄的國王此時病重,本當是奪權的好時機,卻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千里迢迢趕到大融朝覲。

  討論來,討論去,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大融國力強盛,連大襄也不可避免地想要攀附大融。

  只有齊朝槿和魏琰的神色怪異,眼中帶著提防。

  偏殿是常常擺宴用的,玉除彤庭,畫棟朱簾。

  盛筵滿座,推杯交盞,這樣的大筵席,菜式百樣,不斷有宮人魚貫而入,更換菜碟,中央舞衫歌扇、絲竹管弦,往往可以使熱鬧持續到入夜。

  筵席的座次比方才朝會時要自由一些。

  魏琰和旁邊換了座次,擠到水鵲旁邊,「那個胡人,不會還惦記著你吧?」

  他說話拈酸帶醋的,多少有些說不清楚的吃味。

  水鵲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偏頭小聲問魏琰:「為什么舅舅一直盯著你?看起來好兇。」

  安遠侯見魏琰和水鵲靠得這麼近,更是吹鬍子瞪眼,恨不得從對面直接跨越過來,狠命揪住魏琰的耳朵。

  魏琰對刀剮般的眼神視若無睹,聳聳肩:「安遠侯年紀大了,總有些毛病。」

  他和水鵲又沒有血緣關係,憑什麼棒打鴛鴦?!

  想要親上加親,還不樂意了。

  魏琰樂顛顛地給水鵲布菜。

  水鵲的口味,他早已經瞭然於胸。

  肉吃多了,口中有些膩得慌,恰好有宮人持酒壺,將流香酒倒入白玉高足杯中。

  杯盞不大,水鵲微仰頭,一飲而盡了。

  那宮人卻不知道怎麼的,足步趔趄,手中一抖,清透的酒液灑在水鵲的寬袖上。

  當即兩腿顫顫,要跪。

  水鵲不想在這樣的年節鬧出點什麼來,何況就是弄髒了一角而已,安慰他道:「無事,你退下吧。」

  他早已褪了大緞氈斗篷,筵席卻越吃越熱,想來是偏殿這麼多人,恆舞酣歌的,不夠透氣。

  魏琰還在挑魚刺,察覺到他的動作,抬頭問:「你到哪裡去?」

  水鵲猶豫,小聲回答:「小解。」

  順便到外面透透氣。

  魏琰和狗皮膏藥似的黏人,「要不要我陪著你?」

  哪有人小解還要跟著的?

  水鵲莫名又想起之前還在長州縣時對方糟糕的話,他實在是怕了魏琰了。

  「不要,你吃你的。」

  魏琰落寞,「那你要快去快回。」

  水鵲:「不許催我。」

  魏琰望著他的背影從側門走出去了。

  水鵲到另一邊淨了手,身上悶悶的熱,他將外袍解開了抱在手臂中,到偏殿外的御苑逛了一圈,池中錦鯉游曳。

  好半晌,還是覺得過熱了,想回去同段璋說一聲,自己不吃了,先回去休息。

  卻在拐角撞入一個清冽懷抱。

  水鵲臉頰悶得酡紅,眼中波光瀲灩,「嗯?」

  第83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32)

  高了他一個頭的身量,足以輕輕鬆鬆地把撞上來的沅親王攬入懷中。

  水鵲的額頭不小心磕到了對方硬邦邦的鎖骨,倒吸一口涼氣,「嘶……」

  金枝玉葉,嬌貴得很。

  明明本就這麼近的距離,輕輕一扯,撞到額頭紅了。

  他捂住自己的腦袋。

  「殿下……」

  聖上面前風頭無兩的大理寺少卿,此刻無措,好似做了錯事一般,低頭仔細去看水鵲的額前,「臣莽撞,殿下可有撞疼了?」

  「……沒事,我又不會讓你一撞就碎了。」

  水鵲自己不大愛惜,只粗暴地揉了揉額頭,弄亂了前額的烏髮,連帶著束好的發冠也些微散開了。

  他自己動作隨意,齊朝槿卻見不得這樣。

  氣息溫涼,吹拂在撞紅的皮膚上。

  「……殿下。」

  「……殿下。」

  齊朝槿一直低聲喚他。

  水鵲真是受不了他殿下長殿下短的,抬眼疑惑地問:「怎麼了?」

  齊少卿的官服一身酒氣,不知道在筵席上望著沅親王的方向,飲了多少酒。

  水鵲忽然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記得齊朝槿的酒量是極差的,但是對方都當大官了,應當是鍛鍊出來了吧?

  「你不會是喝醉了?」水鵲猶猶豫豫地問,伸出兩根手指在齊朝槿面前揮揮,「這是多少?」

  齊朝槿眼若寒星,與水鵲淺茶的瞳色不一樣,他的是漆黑一片的。

  眼中清明,定定地盯著沅親王。

  忽地,他抬臂,大掌握住水鵲不安分揮舞的手。

  「……是殿下的手。」

  答非所問,水鵲徹底確認對方肯定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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