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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邊解散時人影憧憧,還是讓他一眼就看見了。

  不過離得遠了,只能瞧見衣衫身量。

  遠遠看著,能看出來皮膚白淨。

  像一隻誤入狼群的小羊。

  段璋無端地想到。

  梁百戶是今日殿前司里當值護衛皇帝出行的。

  他揣測聖意,估摸著道:「回稟聖上,似乎是魏指揮使在長州縣結識的郎君。」

  段璋聞言,興致寥寥。

  「是麼。」他淺啜茶水,半闔眼,「之前派你至蘇吳府查的蘇姓布商,屬實是一家三人遭遇山賊滅口了?」

  「是。」梁百戶回稟,「一對夫妻,及一尚未及冠的兒子,尋到了屍骨,確實身死了。」

  茶水驀然灑落出來。

  隨侍的太監立即戰戰兢兢地上前收拾。

  段璋嗓音低啞,「不是一家四口?可有尋到朕畫的那紙模樣的長命鎖?」

  梁百戶不知道為何段璋提出一家四口的說法,蘇姓布商登記在冊的確實只有一家三口人,詢問過蘇吳府的人士,這一方面沒什麼異常,只是提起蘇布商的兒子體弱多病,不常出門見人,出門也多是戴著笠帽,但確實稱是家中獨子。

  梁百戶俯首:「臣下無能,在繳獲的贓款中,並沒有找到那長命鎖,興許是山匪到城裡典當了,還尚在追查當中。」

  段璋不語。

  ……

  水鵲到底還是沒讓魏琰一路背著自己從城西順天門外的金明池,走到城南虎翼街。

  出了金明池,就不讓背了,魏琰依依難捨地將他放下來。

  撩開馬車帘子,水鵲坐進去。

  可到了虎翼街,是民居,巷子卻比較窄,不足以容侯府的五匹馬牽拉的馬車通過。

  水鵲一會兒說背,一會兒又不讓背的。

  他淨是故意折騰魏琰的。

  但是這人怎麼不生氣啊……

  和文藝作品裡寫的發展完全不一樣。

  魏琰背著他下馬車,還是不大明白,自己是哪裡惹人不高興了。

  順著巷子往裡走,見到有家僮恭恭敬敬地送客出來,漆門客客氣氣地掩上。

  隨侍的小廝推著木製輪椅,「大人,我們這便回府了?」

  聶修遠似有所感,向虎翼街的來者抬眸望去。

  魏琰心道真是趕巧了。

  而水鵲趴在他背上,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先、先生?」

  聶修遠眉頭緊鎖。

  他膝上,還擱置著松山居士最新的《騎驢河山遊記》的手稿。

  正是此行的目的。

  水鵲已經許久沒有和他互通書信了,上一封信叫他不要再往青河村寄信。

  聶修遠問。

  「這便是你說的——」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水鵲上一封信還是八月寄來的。

  說是發現自己實在不是什麼科舉的料子,叫先生不要再期望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決心像松山居士那樣,騎驢遊覽大融河山。

  因而不必再往青河村寄信了,他收不到的。

  現在重逢一看,卻是嬌嬌貴貴地讓魏琰背著,腳不沾地。

  這也算是「騎驢遊覽大融河山」?

  聶修遠眉心拱起。

  第78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27)

  松山居士沒拜訪上,水鵲和魏琰轉道去了聶修遠的府邸。

  沏好的君山銀針茶,盛在青釉瓷茶盞中,推給茶几對面的兩人。

  聶修遠淡聲問道:「不是去訪大融河山了?」

  水鵲心虛地正襟危坐著,回答道:「因為聽聞京城景色好,所以上京遊覽的……」

  「再說,作為大融人,怎麼能不到京城看看呢?」

  他信誓旦旦地說著,面上絲毫沒有愧疚,仿佛寄了封信就單方面斷聯了一直音訊往來的師長的,不是他一般。

  魏琰還不知道他同聶修遠斷聯的事情,他只顧著喝茶,喝茶也是牛飲,先不說不通那些文人雅客的點茶技藝,他連喝也全然不懂得如何品茗。

  水鵲捧著茶盞,茶水有些燙,他就小口小口地啜飲,期間偷偷瞟了魏琰一眼。

  怎麼和水牛似的,只會喝水,也不知道多說說話,緩解一下他同聶山長的尷尬。

  魏琰餘光一直有在留意著水鵲的動靜,看他分了眼神給自己,還特別殷勤地,先隨口誇了夸聶修遠,便對著水鵲:「聶相國果然對茶葉有研究。這茶不錯,你的杯中已經飲盡了嗎?我為你續上。」

  聶修遠:「是前些日子聖上賞賜的君山銀針,若是喜歡,便帶些茶餅回去。」

  轉首,他再問水鵲:「已經上京多少時日了?」

  水鵲一緊張,掰了掰手指頭瞎算。

  「八月半的時候上來的……」

  聶修遠倒沒問他為什麼上京兩個月了,也沒來探望舊師。

  畢竟他們雖然師生一場,平素也多有書信往來,但說到底水鵲和他的情分並不如何重。

  他照例關心詢問了一些近況。

  得知水鵲兩個月來皆是借住在安遠侯府。

  「齊二未曾同你一起上來?」

  聶修遠對此印象很深,一方面是齊朝槿在書院中成績優異,算一算是今年要繼續科舉的,另一方面則是,他還記得水鵲和自己這個遠房表哥在書院時,表現出來的關係算得上是如膠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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