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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同梁百戶他們做了整個事件的述職報。
如今方才返回長州縣來,揪住了獨自上街的小郎君。
「我……」上次宴會鬧得不愉快,魏琰啟唇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叫家僮送給你的物件,你可都收到了?」
水鵲抬眼看他,對方似乎奔波已久,眼底有些青黑,他點頭表示自己都收到了。
「嗯嗯,謝謝你。」
魏琰送了許多在蘇吳府收集的稀奇百怪的物件來,玉器珍珠有,織錦衣物也有,還有什麼乳糖柿膏兒芭蕉乾的小食,零零散散的,每送一些就夾雜了一封信,水鵲數一數,他收到六七封了,這人大概是三日就要給他寫一封信。
開頭先同他道歉,後面說著說著的,便是蘇吳見聞和從前還在北疆時經歷的趣事,絮絮叨叨的,每封信里要洋洋灑灑地同他寫三大張信紙。
魏琰寒氣初冬里,還穿得同秋日的裝束沒什麼不同,依舊是一襲玄黑蟒袍,他看水鵲穿的夾襖是自己前頭挑了送的,心中一喜,撓一撓頭,「那……你還生我氣嗎?」
水鵲搖搖頭,「我哪有這么小氣?」
他比較怕冷,街上寒氣飄飄的,說了兩句話就埋進圍脖里了。
圍脖用的是魏琰送的裘皮,齊朝槿縫的。
裡頭是兩層衣衫,再穿齊二做的絲綿長袍,仍舊不夠,上半身還要罩一件魏琰送的銀紅色夾襖,襯得肌膚白得要發光。
整個人給溫養著。
泛粉的小臉埋進圍脖里,眉眼秀氣,玉雪可愛。
魏琰迷得暈頭轉向了去。
勉強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是要做什麼的,他從胸口斜襟里拿出一個物什,躬身要為水鵲掛上。
卻猛然提高聲音,「你——怎的又多了一個荷包?!」
水鵲讓他嚇了一跳。
為什麼魏琰總是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
小郎君腰間掛了兩個男人縫的荷包,還是一副清清純純的模樣,說道:「是崔三前頭送我的。」
他回憶起來,「說是和錦繡坊的繡工學的,繡了一對鴛鴦兒,諾。」
手從袖中探出來,拈起左邊掛的荷包。
正是繡的鴛鴦戲水。
魏琰拿出來的物件還沒掛上,因為水鵲左一個鴛鴦戲水,右一個喜鵲倚修竹。
他忿忿地說:「你腰上掛兩個荷包,也不嫌沉!」
水鵲不明白他怎麼了,無辜道:「荷包這么小,我就裝些零散的,輕輕便便,不沉啊。」
魏琰喉嚨一哽,再躬身強行給人掛上了,「多我的一個不多吧。」
水鵲低頭好奇地去看,「你這是繡的什麼?」
「……狸奴啊。」魏琰道,「可愛嗎?我想著你縫的。」
這人小小隻,脾氣也壞壞的,和貓兒差不多。
水鵲沉默半晌。
他倒沒看出來這是貓。
眨眨眼,誠實地說:「我還以為是武松打的虎呢。」
魏琰:「……」
「不過謝謝你。」水鵲拍一拍那荷包,信誓旦旦,「我會妥帖地佩帶著的。」
魏琰左看右看,還真是唯有自己的縫的最差,連針腳也沒藏好。
可是他確實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
舞槍弄棒隨手拈來,可繡花針真是難倒他了。
他轉了個努力方向,「你喜歡馬嗎?我在蘇吳遇見了吐谷渾的行商,買了一匹青驄馬,因著還是馬駒,比白龍駒矮一些……」
魏琰說著,水鵲察覺到他的意思,問:「你這是要送我?」
為什麼改送起馬來了?
魏琰看他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再轉話頭,「你不喜歡?那、那你可喜歡刀劍?」
寒芒一閃,出鞘,他信手挽了個劍花。
笑的時候犬齒露出來,「我收了不少寶劍,你喜歡我都可以送你。」
水鵲迷茫,「我要這麼多劍做什麼?」
魏琰也犯了難,「那……我可以教你挽劍花,教你些劍招防身,它們就有用處了。」
他輕咳一聲,耳根泛起可疑的紅,補充道:「我手把手教你,很容易學的。」
監察者無情嘲諷:【人長得不行,想的倒挺美。】
水鵲感覺01對魏琰的成見挺大的。
其實魏琰是英氣勃勃的面容,劍眉朗目,和丑不沾邊。
不過眼角有疤痕,破了相。
他晃晃頭,「不要,我不要學,出一身汗,冬天會感冒的。」
魏琰幾乎要抓耳撓腮,他剛開了竅,努力展示,和孔雀似的開屏,卻發覺自己好像沒什麼能吸引心上人的本事。
靈光一閃,又想起來了。
險些忘了這茬。
袖袋裡掏出一布兜的松子果仁,尚且是溫熱的。
上次看水鵲喜歡吃堅果。
魏琰剝了滿滿一簸箕的松子,剝到半夜,今日叫後廚蒸熟了。
香甜鬆軟的。
看水鵲很喜歡的樣子,魏琰鬆一口氣。
趁人低頭吃松仁,暖絨絨的羔羊皮帽蓋到水鵲頭頂。
接著,正色緩聲說:「我還要向聖上稟報,再過段時日,最遲臘月就要返回京城了。」
水鵲抬眼看他:「嗯?」
戴著羔羊帽和圍脖,露出雪白小臉,那麼點大。
更像只可憐可愛的小狸奴了。
魏琰認認真真地問他:「你可要隨我一起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