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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喝完粥,一大清早外頭就飄起了濛濛細雨。

  家中唯一一把油紙傘,還放在門角。

  水鵲眼前一亮。

  男主肯定沒帶傘,那他去送傘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再說一說自己要當旁聽生,男主必然是情願給他交點旁聽生的書費的!

  他撐著油紙傘出門去。

  西江書院就在壩子橋過後不遠。

  和其他建在山中僻靜地帶的書院不同,西江書院選址鬧中取靜,出門過個橋就是坊市。

  書院門口進進出出的有許多青年。

  水鵲走在裡面也不突兀,只是天生好顏色,讓別人多瞧了一瞧他。

  77號給他指路。

  前門進去,都是些這一帶特色的園林景觀,院牆沒有彩繪,白牆綠瓦的,樸實無華,溪流樹木和諧地相互映襯。

  轉過二門,人影稀疏了許多,似乎教學齋已經上課了。

  除了水鵲,獨獨在小徑中央有個坐著四輪車的青年。

  小徑鋪的河卵石,粗細大小不一,木製輪椅的機動性沒有後世那般靈活,一顆石頭卡在輪底,四輪車就陷進小徑當中了。

  水鵲上前,蹲下身把那卵石撿起來丟到小徑另一頭,仰起臉問:「郎君也是要上課麼?不如我推你去吧。」

  青年眼眸漆黑如濃墨,面容冷淡,只禮節性地道一句:「多謝,不必推我。」

  他的手伸到兩側,推動著圓木輪子緩慢往前。

  水鵲躊躇了一陣,還是跑上前去,輕輕將手放在搭腦上,「教學齋都上課了,你要遲到的,我推著你快一些……」

  青年眼睛半闔,盯著自己的腿,這次沒有再說拒絕的話。

  他大部分時候都沉默著,只在水鵲讓指路的時候應上一兩個字。

  他簡短地說:「到了。」

  水鵲就推著他進眼前這間講堂。

  裡頭原先書聲琅琅。

  他們兩個進來,一下靜默了。

  水鵲在講席里看到了幾個熟面孔。

  包括坐在第三排案幾前的男主。

  他們恭敬問候道:「先生。」

  水鵲眨了眨眼,望向身後。

  空無一人啊。

  第59章 嫌貧愛富的黑月光(8)

  眾人的目光還注視著他們的方向。

  尤其是齊朝槿望向他的眼睛隱隱透露著詫異,還有些淡淡的疑惑。

  水鵲扶著搭腦的手一燙,腦子忽然轉過彎來。

  「先、先生……」他細聲小氣地和輪椅上的青年問好,水鵲是有點怕老師的,稱呼一聲先生幾乎是咕噥著說,讓人差點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他看這人好像還十分年輕,哪裡想到人家已經當老師了。

  不怎麼和師長相處,他手心都要把輪椅背上沿的搭腦搓出火來了,手掌心不自禁地直沁汗。

  聶修遠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他的面容始終一貫對所有人皆是賽雪欺霜的冷淡。

  語氣沒有起伏,「旁聽也到席上落座吧。」

  水鵲原先正尷尬,聽他這麼一說,如蒙大赦。

  齊朝槿後面恰好有一套無人落座的書幾和葦席。

  他就和羈鳥歸林似的,跑到齊朝槿後面坐下,路過的時候將油紙傘遞給他,沒有迴避兩人關係的意思。

  崔時信眉峰微挑,但水鵲壓根沒留心到他在這位置後面,直直在葦席上坐下了。

  崔時信:「……」

  怎麼只看到齊朝槿了?

  齊二的皮相很出色嗎?

  他可是昨日才遣人去齊家給水鵲送了鞋,轉頭連人都不認識了?

  聶修遠推著木輪悠悠到講席前,講堂一片寂靜。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長篇大論的說話,水鵲就犯困了。

  書院一堂課按例是一個時辰連著上,講的又都是些孔孟章注、經義策論,水鵲最多只念過第一個世界的高三,光會幾句流傳千古的論語,齊朝槿轉過來將自己的書給他,水鵲一翻開,大字也不認識幾個,只能根據現代漢字連蒙帶猜地看。

  外頭雨大了,打得窗牖邊的芭蕉葉噼里啪啦響。

  秋雨的空氣涼絲絲的。

  先生的講解好似和雨打芭蕉一起成了妙極的催眠白噪音。

  春困秋乏,水鵲支著腦袋,上下眼皮打架。

  垂著頭,一點一點的。

  額頭就要墜到案几上了。

  一隻寬闊的大掌不動聲色地墊在案面。

  後頭又有一隻帶著玉扳指的大手來,提拎帶扯地,牽住水鵲後頸的衣領子。

  齊朝槿半側著身,手還放在案几上,默不作聲地盯著崔時信,正是他提拎水鵲的領子。

  水鵲給人一扯,一下子清醒了,抬起頭來,後頸的力道也適時一松。

  他圓溜溜的眼珠子往左往右地瞟。

  ……為什麼大家全盯著他看?

  學堂二十一雙眼,視線都黏在他身上。

  戒尺敲在講席上。

  水鵲抬眼,正正好對上那雙漆黑淡漠的眸子。

  聶修遠看著他,聲音冰泠泠,「晉武平吳以獨斷而克,苻堅伐晉以獨斷而亡;齊桓專任管仲而霸,燕噲專任子之而敗,事同而功異,何也?*」

  給人捉到上課打瞌睡了。

  水鵲見到講席上那把戒尺,更是瑟縮,猶猶豫豫地站起來,訥訥道:「學生不知……」

  他就只知道齊桓、管仲,其餘是一個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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