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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頭高懸。

  越走近,海浪拍打峭壁聲越響。

  從漁港繞道東山,上去是一條平整的土路,道路兩邊大概是有人定期割草,沒讓芒草伸到路中央來。

  77號提示:【宿主,到了。】

  水鵲能看到視野里隱隱的白光。

  他謹慎小心地摸索,是木門,表面磨得光滑沒有倒刺。

  找到了。

  水鵲拉住有些生鏽的青漆門環,上下叩了叩。

  響聲在晚上莫名滲人。

  沒人開門。

  水鵲又叩了叩。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草垛里令人始料不及地冒出一團黑影。

  黏黏糊糊地蹭過來,水鵲晚上出門,為了避免蚊蟲叮咬還特意穿了長褲,現在給蹭濕了。

  牽著的德牧在夜裡瘋狂地吠叫起來。

  他嚇得心驚膽顫,就連叩門的動作都停了。

  年久的木門從里拉開,白熾燈光一下照出來,腳邊蹭人的觸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鳥類振翅聲。

  千煙島的燈塔長是家傳的。

  現任燈塔長從20歲開始守塔,迄今為止已經快九年了。

  他的身形魁岸,屋內延伸出來的影子全然籠罩住水鵲,強壯有力的身體,足夠支撐他一人維持七層樓高的燈塔正常運轉,哪怕在颱風天作業也不會捲入拍上山崖的海浪中。

  長期高強度工作錘鍊出來的肌肉,以及島上典型的日曬浪打的黢黑皮膚。

  對方遲遲不說話,因為上門麻煩別人辦事,水鵲緊張地拉近了牽著煤球的繩子,試探道:「晚上好?」

  停在男人肩膀上的魚鷹拍打翅膀,仰天啼鳴。

  「噤聲。」燈塔長無情把魚鷹推了下去,目光落在門口的人身上。

  軟言細語的,聲音還沒他養的鳥叫聲大。

  皮膚比城裡船運過來的牛奶還白。

  腰好細。

  燈塔長知道這個人,他每月會去一次鎮裡囤貨採購。

  前幾天去的時候,鎮上都是有關面前這個人的流言,褒義的和輕微貶義的形容詞堆放在一起,青年男女提起他時,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曖昧,儘管如此,青年男性談起這個名字時更多的有種避之不及、又無法不去在意的彆扭。

  因為晝夜溫差,濕濕鹹鹹的海風在夏天的晚上會更大。

  他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香氣。

  眼前的小寡夫,剛洗完澡。

  就提著酒,來到一個多年不近聲色的男人家門口。

  燈塔長冷峭的眉眼壓著,他的下巴略帶刮完鬍子後留下的青茬。

  「有事?」

  【漂亮的小寡夫,你也不想小叔子留級吧?】

  【前面的老鐵冷靜一下。】

  第41章 無限副本的盲眼寡夫(8)

  剛才蹭得他褲腿濕漉漉,還把他嚇了一跳的罪魁禍首,是翱翔到海岸線放風后回家的魚鷹。

  它從駭浪中翻飛回來,羽翅給海水打濕了大半。

  振翅鳴叫,不僅濺得主人一臉水滴,更是吵得人耳膜生疼。

  由駐足的肩膀被趕到地上後,它跳了兩下,歪著頭仰視著從未見過的客人,頭一次對陌生人沒有敵意,而是在判斷對方的肩頭是否能承受它的重量和粗糲的爪子。

  德牧的眼睛在夜裡顯出綠綠的光,它如狼一般盯視著魚鷹,喉嚨發出威脅的低吼。

  水鵲捏了一把汗,扯緊了繩子。

  「煤球,噓——安靜一點。」他輕聲警告著,安撫了幾下手邊毛茸茸的腦袋。

  燈塔長上下審視著。

  對比起他無情的「噤聲」和推下魚鷹的動作,面前的人對待養寵的態度有些多餘的優柔寡斷。

  他從每月的報紙上閱讀過,城裡人都很講究,把寵物當作家人朋友。

  就像這個人一樣。

  「燈塔長……」水鵲緊張時會不自覺地抿唇,他沒什麼托人幫忙的經驗,甚至不懂得剛上門時不應該直接說出功利的目的,「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我帶來了魚和酒。」

  他揭開籃子上蒙著的一塊麻布。

  他展示寶物一樣推出來,裡面放著一條黃花魚,灑了水,腮部艱難翕動著,還有一罈子酒。

  這樣的魚,魚鷹一頓起碼能抓回來兩條。

  燈塔長掃過一眼。

  他的視線最後凝視著對方抿過之後顯得更加紅潤的唇。

  有一顆小小的唇珠,藏在薄薄的上唇中央。

  燈塔長沒見過誰的嘴巴是這樣的,或者說,他也不曾留意過誰的嘴。

  只是說話的器官而已,能張開就足夠了。

  沒有美觀的必要。

  他收回冒昧的視線,沒有和對待其他人一樣,冷冷地拒之門外,而是往後退了兩步,讓開空間。

  「進來。」

  長期少與人交往的生活,讓他摒棄了社會默認的規則和禮節。

  讓客人進門時不會說請,連晚上隨意讓小寡夫進門這樣容易引人非議的舉動也毫不避諱。

  「謝謝。」

  水鵲牽著狗,盲杖拉長了一節,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踏上進門的階梯。

  一層的白熾燈瓦數大,讓他能夠模糊地看到家具的影子。

  燈塔是下寬上窄的結構,第一層都是龐大的設備和儲物櫃。

  水鵲可以聽到柴油發動機的振動咆哮。

  除此之外的大部頭設備他都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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