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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你身上的還不是一般的見鬼青, 而是煉了千年的,不死是命大,倘若你是凡人三息就斷氣!」
少年惱怒的面容浮現在眼前。
——「不用解藥, 我幫你解便是。」
落在地上的黑血著實令人心驚,少年卻渾然不覺。
徽月忍不住提醒:「你看你手。」
他身形一顫,手下意識埋藏在袖下, 沒有回頭看她臉上的表情。
「怎麼了?」
頭一回,她在路今慈沒什麼感情的聲音中聽出了慌亂。
徽月愣了一會, 嘴唇抿了抿:「沒什麼。我說, 你還是別咬手了,指甲蓋要被咬沒了。
我哥哥小時候也愛咬手, 爹爹說容易得病他就是不信, 反過來說我爹迂腐,後來真生病了才改掉這個壞毛病。所以說……」
仿佛這樣就能掩飾她心里真正想說的話。
路今慈突然停住腳步,馬尾翻飛貼住徽月, 有些扎臉。
徽月也意識到不對,後悔提到家人。
甬道陰影遮掩住黑沼映射在少年眼中的碎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 他說:「嗯。」
她放他背上的手收緊。
路今慈一直都走得很穩, 怕她顛著。
頭頂的炭灰一直在飄,視野灰濛濛的。
這時候徽月想, 要是這條路再長一點就好了。沒有他人的偏見,也沒有肩上的責任,往外等待著他們的不僅僅是光亮。
四周還在坍塌, 徽月意識也在一點一點模糊, 扣在他背上的手逐漸鬆弛,路今慈也感覺到了, 速度變快。
他試圖說話讓徽月保持清醒:「月月,你還記得當初被我打翻在地的糕點嗎?在你走後我撿起來吃了。」
徽月眼皮很重,氣若遊絲地嗯了一聲。
「月月你知道嗎?我從路泌泌被那個狗東西殺害開始就沒有選擇,為復仇我必須要不擇手段飛升。不能像別人那樣自由愛恨,我怕靠近你會傷到你無論前世今生一直表現得很壞很壞,無可救藥,但我不會一直壞下去,因為我離不開你。」
頭頂上的斷木一直在不停地掉,砸在路今慈腳下。隨著徽月喘息越來越重,他發現不對勁一時也是急切,將她放下,背靠著甬道。
少年魔王一時竟變得笨拙起來,從乾坤袋中翻找著什麼:「是不是寒毒發作了?我給你找藥。」
然後才想起藥當時已經交給徽月了,而徽月並不知道莫名多出的瓷瓶是什麼,留在了長衡仙山。
倒底神識受了很大的影響。
她臉色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目光游離地看向
他:「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你覺得我們能出去嗎?」
迷茫地望向遙遠的出口仿佛中間隔著萬丈懸崖,要是路今慈一個人肯定可以,問題是還帶著她,徽月掌心掐出血,還得承受著體內那個冒牌貨的連環轟炸。
師父道:「你現在神識受損這麼嚴重剛剛還一意孤行。明明可以用心法的。」
徽月深吸一口氣:「抱歉,我那時意識太模糊腦中一直嗡嗡的,聽見的全是黑白雙煞的聲音。」
師父沉默:「那你先出去再說。」
肯定是要出去的,徽月思緒被路今慈聲音拉回。
路今慈對著徽月的眼眸輕笑一聲:「這不是廢話?」
他抬起徽月的下巴,指節親撫過她的唇,另一隻指節無意識湊齒間,剛想咬一下又想起徽月剛才的囑託,抬起的手回歸原來的位置。
少年擲地有聲:「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帶出去。」
或許邪魔不太會說謊,所以路今慈的喜歡是純粹的。
徽月經歷過太多次背叛,到頭來卻發現如今能相信的恰恰是她原來最討厭,最帶有偏見的那個。
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路今慈,你說到做到我就原諒你啦!」
已經無暇顧及路今慈剎那間興奮的目光,徽月說完眼前是一片黑暗,幾個人的神識碰撞在一起她的損耗是最嚴重的,人意識不清的時候就容易出現幻覺,那個冒牌貨記憶里的場景不斷在她腦中顯現。
不是黑漆漆的樹林就是獵人的陷阱,最後停留在一片雪山之巔,但不是天山,而是生活著很多居民的長白山。
一抬頭就可看見白牆黑瓦的古宅,檐下掛著銅鈴,鈴下紅穗在凜冽寒風中飄揚。
她呆呆看著牌匾上的字,眼角被一片冰雪覆蓋。
融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師府。
既然是他的記憶。
那她現在就在這冒牌貨體內咯。
很快她的猜測就被印證。
在銅鈴聲響十下的時候一輛馬車在師府前緩緩停下,從上走下一名年輕的姑娘,閉眼低眉,白衣藍紗。她是典型的鵝蛋臉,簪上牡丹花難掩眉眼間的英氣。
師問靈在她眼前停下,黑白披帛自旋著的手臂飄飛。
「小狗狗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奄奄一息躺在這,是誰欺負你了?」
她聽見自己開口:「我不是小狗,我是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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