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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了抓後腦勺, 大人瞪他幹嘛?
正思索間,便看見大人轉身朝相反方向走了去。
隨從連忙追了上去, 一臉驚奇:「大人您不是要進屋麼?」
回來的時候急吼吼,這怎麼都走到門前了,卻反而又不進去。
褚晏沒有回答,越走越快, 直到那笑聲被他遠遠拋在身後再也聽不見, 這才放緩了步子。
虞秋秋都笑成那樣了,可想而知, 他此刻若是進去,又會經歷怎樣一番嘲笑!
隨從一路跟在褚晏的後頭, 到了光亮處才猛地發現, 大人的耳根竟是通紅通紅。
隨從倏地一下瞪大的眼睛, 好奇得抓耳撓腮, 發生了啥?他尋思著他剛才也沒走神吶……
褚晏走到廷尉司眾人住的地方停了下來, 回頭一看, 隨從竟還跟在他身後, 眉頭微蹙:「你還跟著我做什麼?」
隨從愣了一下, 經這一提醒,總算是想起了自己的要緊事, 大人明日就要啟程回京,他還得去收拾東西檢查車馬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瞧他這記性,光顧著好奇去了。
隨從頭皮一緊, 趕緊開溜:「這就走這就走。」
褚晏收回視線,準備推門進去,聽到裡頭眾人討論的話,手卻是忽地又頓住了。
「聽說沒,因著這連日大雨又山體滑坡的事,虞相在陛下跟前,可是受了好一頓掛落呢?」
「此乃天災,如何能怪到虞相頭上去?」一人問道,聲音很是驚奇。
「這你都想不明白?附耳過來……」
之後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那人要說的,即便聽不見,褚晏稍加思索也猜了個差不離。
時人大多迷信,皇帝出行,天公不僅不作美,反倒還連日下雨又降天災,可想而知,民間對於此事,議論會有多麼沸然了。
人們會說皇帝不祥遭了天怒,故而上蒼降下的天罰。
事實上,當初在塗州,已經有不少這等聲音了,這次的山體滑坡,又更像是印證了這傳言。
甚至以此為依據再往前追溯,前年冬天的雪災、臨州的地動以及去年南方的洪澇……樁樁件件,似乎都能算作是皇帝不祥的佐證。
要知道,即便是帝王,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這次南巡路上發生的種種,若是輿論發酵擴散開來,可不是樁小事。
有心反叛的人,完全可以藉此來做文章拉大旗,說皇帝失了天命,不是上天認定的天子,進而聚眾起義,甚至連名頭都是現成的,這都不叫起義,這叫替天行道。
而相比之下,虞相在百姓中間的名聲,卻是好上太多。
試想,帝王是不祥之人,底下的宰相卻是個賢相,這如何能教皇帝接受這落差?
再加上,皇上決定今年南巡,只怕是多多少少也有些想親近百姓、打壓虞青山風頭的用意在裡頭,如此打壓不成反惹一身腥,皇帝心里不順針對虞青山也就不奇怪了。
褚晏推門而入,裡頭議論的聲音立馬來了個緊急暫停。
眾人在那炕上圍坐著吃酒,視線齊齊朝他看了過來。
褚晏面不改色,掃了一眼牆邊的大通鋪。
這處的寺廟不大,隨行的人員又多,房間很是緊張,即便是官員,大多都得和同僚共住一間屋,不過相比起下人,官員這邊的情況已經算是好多了。
那些下人住的地方,小小一個屋子就恨不得塞下二三十個人,那真真就是地上都得睡滿。
他掃了一眼那炕的長度,又看了一圈屋裡的人,估摸著擠擠應該也能住下,剛想開口說自己今晚在這住,聞達卻搶先他一步開了腔。
「褚大人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寒舍?」
這語氣聽著陰陽怪氣,聞達原以為廷尉之職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可誰知他時運會那麼不濟。
先是投靠四皇子,四皇子被禁閉,之後又轉頭投靠七皇子,結果七皇子沒過多久也被關了禁閉,咱就說這運氣那也是沒誰了。
最後他成了牆頭草不算,還兩邊都嫌棄,真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沒撈著。
因著這事,他對褚晏那是嫉妒得很,人家有岳丈托底,幹什麼不是事半功倍?
去年四皇子去賑災,回來的時候遇刺,褚晏去了,分明什麼也沒查到,可微妙的是,自那之後,陛下對他的態度卻是好了不少,這其中要說沒有虞青山在幫褚晏轉圜,他可不信。
甚至就連這次他們被困在寺廟,分房的時候,褚晏也因著虞相的關係,和其夫人獨得了一個屋子,不必和眾人擠一塊。
諸般種種,聞達是越想越酸,憑啥他就沒有這等給力的岳丈,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在聞達怨念的注視下,褚晏後知後覺自己若是開口要住這,多少沾了點不識好歹的意思,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又咽了回去。
他手握成拳掩唇咳嗽了一聲:「沒什麼,過來坐坐。」
「你們剛在說什麼?」褚晏明知故問。
屋內一片寂靜,就連聞達也轉頭移開了視線,我們在說你岳丈的小話呢,這可不興告訴你。
眾人心虛了一會兒,之後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紛紛向褚晏表示起了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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