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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勢」的力量。
孟月池又學會了一點點道理,她很高興。
哪怕父親憤怒地看著她,她還是很高興。
一直到酒宴結束,柳朝妤都一直將孟月池留在身邊,甚至將堯州的各位官員的身份來歷一點點教給她,仿佛真要將她教成下一個女進士。
席散之後,她讓自己的親信將小姑娘送回疏桐居。
「這個給你。」
悄悄打著小哈欠的孟月池傻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手裡的「禮物」——一把半尺長的匕首。
「『女子未必嬌容顏,女子必有利兵刃』,出處是《婦行鞭影冊》第五卷,這書挺好,偏偏我姐不喜歡。」
孟月池雙手捧著匕首,連忙行禮:
「謝謝大人賞賜。」
「今夜之事,我記住了。」柳朝姝摸了摸她
的頭,「你這個小腦袋,我真喜歡。」
穿著一身湖藍衣袍的女子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早些回去吧,我還得跟我姐吵架呢,將你牽扯進來,我姐今晚上至少罵我兩個時辰。」
說話的時候,她對著小姑娘眨了眨眼。
小姑娘笑了。
又過了幾日,讓孟家上下都難受的柳朝妤終於走了,孟月池突然多了個新差事——老夫人讓她去寧壽堂的佛堂里撿佛豆。
孟月池第一次去的時候正好是嫡母柳朝姝出門為孟家世交女兒送嫁的時候。
嫡母一去兩日,孟月池就跪了兩日,膝蓋以下都是青的,根本站不起來。
劉嬤嬤哭著背著她回疏桐居,路上,孟月池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走過來,眼中都是心疼。
「池兒,你若是安穩些……」
安穩些?
孟月池無聲地將小腦袋轉了個方向。
過了一會兒,她說:
「月池謝父親教誨。」
柳朝姝前腳到家,後腳就知道了此事,她勃然大怒:
「你們有什麼脾氣找准了人再發,磋磨一個孩子能顯出你孟家的體面和本事嗎?」
孟叔恆見她的模樣,冷笑了一聲:
「孟家的體面不是都已經被你那能幹的妹妹給毀盡了麼?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已經得中省試……」
「呵。」柳朝姝冷笑一聲,徑直讓人將孟月池從疏桐居搬去正房。
孟月池的腿養了整整二十日,才恢復到跑跳如常的樣子。
《婦行鞭影冊》她也看完了第六冊 。
期間,孟叔恆已經啟程前往繁京,帶了上千兩銀子,一車行李,還有他剛新得的寵妾。
他一走,三房的下人在孟家備受排擠,連柳朝姝說話都不如從前好用了。
臘月,柳朝姝給自己姐姐和姨母寫的信被人擋了回來。
正月是迎來送往的待客之時,老太太卻說自己的三兒媳身子不適,甚至不讓她出來見客。
「噠、噠——」
柳朝姝的手指敲在了桌上。
「看來孟家是鐵了心,不想讓月容和月池去廬陵書院了。」
琴嬤嬤對著孟月池嘆氣。
小姑娘看著自己養在兩個籠子的畫眉鳥。
看了好一會兒,她打開了籠子。
琴嬤嬤的帳冊上,還有她寫的「畫眉一對」。
兩年前,她親手寫了上去,兩年後,她親手將這四個字塗掉了。
拿著筆,她輕聲說:「嬤嬤,就算不行,我也,爭過了。」
她沒認命呢。
琴嬤嬤忍不住抱住了她。
她家姑娘這麼好,不認命不自苦,怎麼還是這麼苦呢?
正月十五,闔府家宴,老太太笑著說自己天天在寧壽堂有些寂寞,想把三房的庶長女養在膝下。
柳朝姝沒吭聲,她看向
在座的每個人。
沒有人敢與她的目光對視。
「老三家的,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著吧,好生修養。」
柳朝姝冷笑一聲,連禮都省了。
「月池,我們回去。」
孟月池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精壯僕婦,又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笑著看她:
「好好念念經,學學女工,過幾年就要成親的女孩兒了,還是安穩些好。」
孟月池沒說話。
她耳慢語遲,倒讓她看著有些超乎年齡的穩重。
驚惶也好,害怕也好,都不會顯露在臉上。
「祖母,您好像一出生就這麼老了。」
老夫人瞬間驚怒:「你說什麼?」
孟月池笑了。
跪佛堂,數佛豆,她又不是沒做過。
泥胎塑成的佛俯視著她。
她抬頭看著,覺得這個佛很有趣。
這個佛,好像祖父啊。
深夜,孟月池昏昏欲睡,卻在幾個管教嬤嬤的看管下不准入睡。
突然,她聽見了一陣嘈雜聲。
「把我女兒交出來!」
「柳氏!你瘋了?」
「嫁進你們孟家,我才是瘋了!」
佛堂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借著冷冷的月光,孟月池看見了自己的嫡母,孟家面硬心軟的三夫人,柳氏一族那個總是在猶豫和彷徨的柳朝姝。
她的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寒光森然。
在她身後,是她的陪嫁婢女和嬤嬤。
琴嬤嬤拿著一根長棍子,是挑鳥籠用的那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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