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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老太爺一把年紀了,乾的還是奸細這種刺激的活兒,實在是有些不能適應。

  他掛著一臉苦相等在謝玉弓後窗外頭,等謝玉弓過去開窗,他先恭敬行了禮,才壓低聲音快速道:「九殿下,九皇子妃的那個嬤嬤,今日去了春堂醫館,抓了一副藥性極其猛烈的藥!」

  謝玉弓微微皺眉。

  「什麼藥?」難道她有什麼病症,或者……她察覺了自己患有心癲之症?

  「此藥名為帝皇湯,乃是催發男子精血的藥物。」楊老太醫的一張橘皮老臉,儘量不露出詭異之色。

  聲音平穩道:「就是作用給男子的藥,服用之後陰陽結合,可輔助女子坐胎。」

  謝玉弓在窗邊站著,還是本能地用窗扇遮擋住了他毀去的半張臉,只對著楊老太爺露出半張姣好的模樣。

  聽到他的九皇子妃讓她的嬤嬤弄了這等藥物,謝玉弓半張好臉微微抽搐,眼神之中的驚愕和晦暗不斷變換,十分之精彩。

  楊老太爺眼觀鼻鼻觀心,稟報之後等了一會兒,謝玉弓就讓人送他儘快離府了。

  而謝玉弓關上窗子,面色已然是豬肝色,這一次卻不是因為羞澀,他在窗戶邊上站了好久。

  等到轉身回床邊的時候,沒意識到自己是同手同腳地走回去的。

  她想懷上他的孩子。

  她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生兒育女。

  謝玉弓像個開水壺,腦子裡面是沸騰的開水,生生沸騰了一下午,呼吸是水壺噴出的白煙。

  熬到了晚上的時候,他的腦漿都快像水蒸氣一樣,隨著他的呼吸蒸發掉了。

  她昨夜那樣……是試探他能不能配合嗎?

  那今晚,她應該會帶著湯藥來。

  謝玉弓糾結得手指都攥在一起咯咯作響。

  怕自己的拒絕讓她心癲加重,又不可能真的同她生兒育女。

  他還在疑她。

  因此無法真的如她所願那般接納她。

  對謝玉弓來說,兒女情長是穿腸毒藥,他的母妃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一個九皇子妃可以與他無關,甚至是死在他手上。

  但是若他接納她做自己的女人,甚至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便等同將自己致命的把柄擺在明面上。

  他會從一匹暗中蟄伏的狼,變為一條被鏈子拴住的狗。

  前者可以肆意攻擊獵物,後者卻會將他陷入遭人肆意羞辱的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絕不會做這種蠢事。

  他拆開了修羅派人送回來的信件,反反覆覆地看過好幾遍。

  已經找到了當年和他的九皇子妃定親的那個爛賭鬼。

  但是人這會兒已經病重將死,因為爛賭家產敗光,妻離子散,還染了嚴重的癆病。他被修羅找到的時候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一張口恨不得將肺子伴著血一起噴出來,問不出什麼來。

  現在正在盡力地救治著。

  他也已經派人去尋工部尚書府內退下來的老奴,他暫且留她一命,卻必須要知道她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謝玉弓把信件收起,而後擺上筆墨,強行收斂心神,八月初二便是萬壽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一切都需要儘早準備。

  周邊各小國的使臣已經陸續進入皇城。

  萬壽節之上,各宮皇子、各宮妃嬪必將爭奇鬥豔地討安和帝歡心。

  如今雖然皇儲已立,皇子們包括他們身後的氏族勢力都不會輕易認命。

  先前太子親自出面為他請封之事之所以被壓下,他的好父皇應當是會在萬壽節過後,為諸位皇子封王。

  不想讓他拔那個頭一份,是為平衡諸多皇子的心,也是不能讓任何人越過太子去。

  安和帝這麼多年依舊在忌憚他的母族親娘舅,鎮守南疆的段洪亮。

  尤其是在謝玉弓剛剛為母親洗清了冤屈的這個當口,安和帝多疑多思,心腸冷硬。

  他不會因為自己當年的錯就去安撫補償什麼,反倒第一時間是去想著如何鎮壓。

  若是謝玉弓沒有裝瘋賣傻且被容顏毀去,如今怕不僅僅是太子謝玉山的眼中釘,更是安和帝的肉中刺。

  朝中諸多皇子,母族大多背靠龐大氏族,多年來相互制衡打壓,竭盡全力地在皇帝面前爭一份「獨一份」,正是安和帝想要的那一份平衡。

  他無論治國還是對後宮諸位宮妃和皇子,奉行的都是那一套「廝殺論調」,誰想要天恩落頂,便要竭力表現出絕對的忠誠。

  這是一種無形的廝殺和放任。

  像養蠱一樣。

  這麼多年確實效果拔群,至少就連皇子們的母族氏族,多年來也不見誰家獨大,安和帝把「雨露均沾」四個字,在前朝後宮都玩到了淋漓盡致。

  但實際上放眼望去,就連太子的母族也並不曾有人手握數萬兵權。

  安和帝這麼多年的冷落,不僅僅因為當年冤屈了愛妃與人有染,令皇室蒙羞。

  謝玉弓甚至懷疑,當年母妃的死是安和帝藉機打壓段氏一族的手段罷了。

  當年段氏一族男丁繁盛,個個驍勇善戰。

  謝玉弓外祖父乃是威武大將軍,七個親娘舅自小都在戰場長大,十幾歲的年紀個個軍功赫赫,鮮衣怒馬,哪一個拿出去都能夠頂立門戶,興盛一族。

  榮光太盛,怕是刺到了安和帝這個守成皇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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