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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誰派你來的,有何目的?」
一把鑲嵌著大紅色寶石的匕首瞬間抵上他的脖子,持刀的女子是個眉眼秀麗的中原人,鄴國小兵不可置信地抬頭,「你是中原人?」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句「女俠救我」,眨眼間就看到易鳴鳶身後呈保護狀包圍過來的人牆,整個人都混亂了。
易鳴鳶攥緊匕首,威脅人這樣的事情她向來不擅長,但今日她心急火燎,竟也擺出了幾分震懾外人的架勢,利刃上的寒光倒映進她的眼眸,「少廢話!」
「是左將軍帶我們來的,」鄴國小兵如實以告,「小將軍想要勸說左谷蠡王一同討伐服休單于。」
「有多少人?」
「……五萬,路上死了幾千,走散了幾千,估摸著還剩下四萬五百人。」四萬五說不定還報多了,大雪一埋,怕是又折損了上千,想到這裡他一陣悲痛,好端端的來什麼西北雪山,這不是白白送命嗎!
易鳴鳶點頭,把匕首收了回來,吩咐道:「把他帶回去。」
她如今早已和親到匈奴,加之皇帝老兒於她有滅門之仇,但面對毫不知情,一心為國賣命的無辜士兵,終究是做不到對他置之不顧,又額外讓人給他找身乾淨衣服換上。
那鄴國小兵先說了左將軍,又說有一位小將軍,那便是左秋奕和他爹了。
眼見匈奴內部快要合聚為一體,大鄴所希望看到的分崩離析將要消失,他們終於採取了行動,派人拉攏優犁。
大鄴有憾於國勢積貧積弱,近年邊關戰亂屢起迭至,所以他們想做的不只是拉攏優犁這麼簡單,背後恐怕深藏著更龐大的野心。
易鳴鳶閉上干痛的雙眼,與優犁這一戰本就兇險無比,鄴國若也要進來摻一腳,他們該如何應對?還有,程梟究竟去了哪裡?
睜眼之時,一道陰冷可怖的聲音出現在她耳畔。
「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
***
程梟滿身血污,反手抗下迎面劈來的刀鋒。
「掩護我。」他一刀解決身邊糾纏的小兵,收刀入鞘,手上武器換回最趁手的弓,腳下重重一踩馬鐙,深灰色的眼眸精準找到敵軍首領,快速射出兩箭。
豈料對方早有準備,鬆開韁繩一躍而下,躲過頭頂兩道足以將他對穿的流矢,大笑道:「就這點能耐?」
「噗呲。」
話音剛落,雙刀頓時插入他的胸口,阻斷了他尚未發出的笑聲。
一擊斃命,珠古帖娜踢開他沉重的身體,鬼魅般躲過身旁憤而群起的攻擊,拔刀格擋間,帶著萬鈞之力的長箭作為掩護,替她一一射殺身邊逼近的敵軍。
那聲掩護並非尋求幫助,而是提醒她可以行動的信號,優犁吃過程梟箭術的虧,因此他手下人必定會有所防備,想出應對之法,所以趁他輕敵之際由另一人突襲是最易得手的做法。
「好樣的!」逐旭訥忍不住歡呼出聲,看向順利跑回來的珠古帖娜,「達塞兒閼氏說這招叫什麼來著?」
珠古帖娜打了幾年仗,軍禮兵法皆不通曉,向來是首領想出一個陣法,隨意套個名,像牛頭陣獅頭陣的渾叫,直到靛頦帶著她細讀兵簡,她才知道無論城邑攻守,要塞爭奪,還是伏擊包圍,迂迴奇襲,都有專屬的稱呼。
她抹掉頭上的細汗,難得沒有對逐旭訥置之不理,沉聲回道:「聲東擊西。」
殺死敵軍首領,轉日闕中軍心大振,可沒等他們高興太久,敵軍身後遠遠走來烏泱泱一群步兵,在步兵之後是數量更多的騎兵。
一個虎頭豹眼的男人勒馬駐足,正是優犁,他垂眸掃過地上的屍體,張口怒罵:「蠢貨!」
說罷,他望向正前方的程梟等人,特意在厄蒙脫臉上停留片刻,見他們神色不變,咋舌道:「倒是有些定力,不過就憑你們,還拿不下我谷蠡王庭。」
剛見到優犁的時候,身邊時時刻刻盯緊自己的傢伙終於別開眼,厄蒙脫立即把錦囊打開,他看到解藥兩個字,果斷把黑漆漆的糖塊塞進嘴裡,這些天他觀察到易鳴鳶從不煎藥,只是偶爾臉頰鼓起,像是嘴巴里含著什麼東西的樣子。
為了族人的安危,他可以忍受屈居人下,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周圍的這群傢伙給他手底下的人提供的棉衣武器皆為上乘,比之前一頓飽一頓飢的日子舒坦多了。
厄蒙脫剛想著立點軍功,讓服休單于封自己為二十四長之一,好日子就在眼前等著他,優犁現在如此狂妄,在他眼中也只是條瘋狗,他吃完一塊糖尤覺不夠,又拋了一塊進嘴,在軍隊後方嗆聲道:「笑話,我們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拿不下你一個小小王庭?」
優犁聽到他真心實意的輕蔑之語,意識到一絲不對勁,但很快,他就忽略了這點不對勁,以為這只是厄蒙脫為了不引起程梟疑心故意的。
「好了,動手吧。」
羊皮紙上預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厄蒙脫仍在後方沒有挪動分毫,優犁氣極,竭力壓低吼聲道:「厄蒙脫,你在幹什麼,沒用的東西,直接給我殺!」
二十萬對上八萬,用狼牙想想都是他贏。
看著眼前幾乎是壓倒性的戰況,優犁輕輕牽動唇角,似乎已經看到了不久後大獲全勝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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