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在雲直道上一見之前很久就開始計劃,為此再冷著他不說話,那這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出來有一個多時辰,這些天易鳴鳶出門的時間都控制在三個時辰以內,防止她在外面忽然昏睡過去,他見天色不早,乾脆向扎那顏告辭,直接抓著易鳴鳶一起回寢殿了。
易鳴鳶的臉被白毛風吹得紅一塊白一塊的,在背風處的時候不顯,等回去的路上風力一加大,北境狂風的威力才全部顯現了出來,她用手捂著自己的兔毛帽子,一個勁兒往程梟身前鑽。
又一陣狂風襲來,捲起地上的碎雪和沙塵,眼前立馬變得混亂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今晨沒什麼風,天還難得的放晴了,誰知道會突然狂風大作,力道大得能把人吹跑,她腳步凌亂,硬生生被吹得轉了好幾圈。
程梟及時把轉懵了的人護到懷裡,眯起眼睛辨路,靠著風沙興起前看到的路線摸索著往回去的方向走。
「等等,扎那顏怎麼辦?我們快往回走。」易鳴鳶一張嘴就吃進了好多沙子,她呸呸兩下,說完趕緊閉上了嘴巴,這麼惡劣的天氣下,扎那顏一個人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自己得回去幫她。
程梟手臂稍一鬆開,她就掰開他往後行了兩步,接著咕嚕嚕滾到了地上,連面紗都被吹飛了,「嗚啊!」
程梟快步將她攔住抱起來,倒不覺得扎那顏有什麼值得擔心的,畢竟在整個草原上,風一吹就跑的,也就他的阿鳶一個人,「旁邊也有帳子,沒事的。」
在獵獵風聲的影響下,他的聲音顯得渺遠而難辨,易鳴鳶暈暈乎乎的,鼻子嘴巴全都貼在男人肩膀上,像一條失去活力的魚一樣徹底不動了,沒了自己亦步亦趨扒著程梟,他興許還能走得快一點。
「累了還是困了?」程梟看她透著衣裳艱難呼吸的樣子,單手從懷裡掏出一塊布給她遮臉,「用這個。」
易鳴鳶接過一看,這還是當初她親手織的那塊,上面的花在同色繡線的彌補下一點也看不出來織壞的痕跡,「你還留著呢。」
自己臨走前想給程梟縫個布兜子用,還沒來得及做完就逃了,所以它現在還保持著一個未做完的形態,乍一看像一塊汗巾子。
「嗯。」
易鳴鳶把布捂在鼻子前,由於這層阻隔,她的聲音顯得悶悶的,「方才扎那顏說你求過服休單于,想要把我從中原接回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以為程梟只服休單于爭取到了一個「搶走」自己的機會,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究竟做了多少?
「那我們先說好,阿鳶這次不能生氣,」這個姿勢有些許彆扭,程梟把人放下,半蹲在易鳴鳶身前,「上來。」
易鳴鳶趴到他背上去,汗巾子剛好夠兩個人同時把口鼻捂上,她一隻手護在男人臉前,納悶道:「我為什麼會生氣?」
程梟將上一回冷戰時抓心撓肝的事兒一說,再次不確定地向她討要保證,「不許生氣,不許不理我,也不許分房睡。」
他性子向來驕傲,也唯有在易鳴鳶面前,才會展露出無處安放的緊張情緒,這略顯卑微的話要是被逐旭訥知道了,怕是要被他笑掉大牙。
「我怎麼會生你氣呢,」易鳴鳶眼里閃過一絲狡黠,語氣變得淡淡的,一字一頓地說:「我分明是討厭死你了。」
程梟霎時站定不動,不敢回頭看身後人的臉色,只笨拙地解釋道:「那時候我聽說你過得不好,所以才求塗軲在和談的文書上加一個和親公主,這個人選不會是別人,因為我讓約略台在市井裡反覆提你的名字,我這不是做戲算計你,我……」
易鳴鳶憋著笑,沒多久就破了功,同時心尖像是被猛地戳了一下似的,在此刻變得又甜又酸,她鬆開攥著的布料,伸手牢牢抱住程梟的脖子,任憑多少沙子吹進鼻腔都沒有關係,「我騙你的。」
「真的?」男人僵硬的肌肉明顯放鬆下來,這才敢扭頭。
易鳴鳶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說:「我那個時候不理你是因為我想逃回庸山關,但是對你有點,嗯……捨不得,不是真的生氣,我生氣才不是那樣的呢,至少要十天半個月不理人才行。你這是為了我好,我心裡都明白。」
說著說著,她嘴裡嗆了口風,咳得眼尾都紅成了一片,她拿開程梟想要幫自己順氣的手,想要一口氣把話說完,「要不是你把我接來,我現在應該還在蕭索的宅子裡潸然淚下,我……咳咳!」
沙子在喉管里的感覺並不好受,她忍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講完煽情的一段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程梟在北境住得久,早就適應了這里的風沙,嗓子眼絲毫不受影響,他把布直接蓋到她臉上,加緊了腳步提速,憑著自己的想像將她未說完的話補齊,語氣瀟灑暢快,「你喜歡我,愛我,感謝我費盡千辛萬苦把你接回來。」
易鳴鳶被他的厚臉皮怔了一瞬,但仔細一想自己想說的跟這些話八|九不離十,便也沒否認,幾個月相處下來,兩個人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彼時她為程梟的過界和隨意羞憤不止,現在卻能夠隨意打趣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