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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達塞兒閼氏,」她遲疑地開口,「上次喇布由斯說了一段話,有些族人很贊同他。」
易鳴鳶講學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喇布由斯堅稱她這是在歪曲事實,還說她帶壞了崽子們,族中對她敬重者多,不太理會這樣的謠言,但還是有部分族人對她產生了芥蒂。
賓德爾雅怕她多想,趕緊接了一句,「我生過很多崽子,知道你是在為我們好,但男人們不這麼想,特別是沒娶閼氏的,他們覺得你在胡說。」
「沒事的,」易鳴鳶反過來安慰她,「我知道這很難,也從沒想過一蹴而就,慢慢來吧。」
想到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她頓時百感交集,低聲說:「賓德爾雅,你以後得幫幫我,我一個人的能力不夠。」
「好啊。」賓德爾雅溫柔地回應她。
摘完差不多足數的野韭花後,需要先將它們醃製半天。
易鳴鳶洗淨雙手,坐在桌前專心等程梟回來吃飯,群雁南飛,在無垠的藍天中划過,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帳外,等待的時間變得好漫長。
群雁第十二次換為「人」字形的時候,程梟終於回來了。
第39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程梟好像突然變得忙碌起來, 還沒等易鳴鳶跟他說兩句話,他就抓起羊排快速啃完,擦完手又戴好刀站起身了。
易鳴鳶剛起了個話頭:「把書全放到瑪麥……你又要走?」
「糧草還要再檢查一遍。」
說著, 程梟三步並作兩步跨向帳外。
易鳴鳶怔愣, 操練三軍不可缺少, 檢查糧草至關重要, 她現在就像被晾在一個死胡同里,行不得, 返不得。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 她竟不能開口, 強行讓程梟分給她之前那樣滿心滿眼的注意。
待他走後,易鳴鳶枯坐在桌前片刻,隨後孤身去了瑪麥塔帳子裡,自從到達雅拉干後, 她忙於給孩子們講學, 而薩滿不能總是出現在人前, 因此二人見面的次數少了許多。
見到易鳴鳶的時候瑪麥塔有些意外, 她眉毛微挑, 歪著頭問:「嫂嫂今天怎麼來了?」
她一如既往的活潑, 正抱著只小牛犢子玩, 說著拎起它的爪子在易鳴鳶面前揮了揮,小牛犢子張開嘴巴輕輕「哞」了一聲,看著十分可愛。
「禮部給我帶的書里有些記載著各地風物誌,我想著你總待在氈帳內,就給你拿過來解解悶。」
易鳴鳶放下兩摞書, 這些書還是有些份量的,搬了一路她的腰有些難受, 這讓她又想起了之前每一樣小東西都要替她拿著的男人,怔愣了一小下。
「是書啊,多謝嫂嫂,」年少的薩滿眼睛彎起,有些後怕地抽出一隻手拍拍胸口說:「原來不是興師問罪啊,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呢。」
這個嫂嫂是阿兄使計換來的,人雖然順利回草原了,但他們說到底還是騙了嫂嫂,聽說阿兄因為約略台酒後胡言暴露後,她就一直在擔心嫂嫂會對自己發脾氣。
畢竟當初合夥做戲框人也有她的一份。
說起來,假裝聽不懂嫂嫂說話什麼的真是太難了,她對著銅鏡練了好幾天才達到滿意的效果。
「不怪你。」易鳴鳶想起那時在木台上的一幕,釋然地笑了笑,其實她沒有怪任何人,程梟也好瑪麥塔也罷,都是為了她好,所以才費心費力做出這些事的。
她伸手捏了把小牛犢還沒開始發硬的蹄子,佯裝怒意道:「但你要是再跟你阿兄串通一氣,背著我偷偷謀劃一些別的事情,我可就要真的發火了。」
「好嫂嫂,將來就算阿兄拿刀抵著我脖子,我都會提前告訴你的,中原管這個叫什麼來著……哦對,穿一條褲子的!咱們倆以後就是穿同一條褲子的交情了。」
麥色的髮絲隨著動作輕晃,連著說了幾句好話後,瑪麥塔才從易鳴鳶微翹的嘴角看出她這是在逗自己玩,「嫂嫂你怎麼這樣啊,比阿兄還喜歡做這種事,我可是族裡的薩滿,你們應該對我很虔敬才行。」
她抱著牛犢背過身去,面向一桌子的鈴鐺和銅鏡控訴著易鳴鳶的所作所為,完全忘了自己平日裡就算歡脫的性格,只要跟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根本虔敬不起來。
易鳴鳶笑看眼前經常需要動物陪伴的小妹妹,等自己走後便會少一個人時不時過來聽她談天說地,海說神聊了。
她把帶來的書一本本放到木櫃裡,這些都是分門別類過的,留給瑪麥塔就是留給匈奴,他們用得上用不上都好,反正自己是定然用不上了。
易鳴鳶抽出一本傳記,突然想知道薩滿的能力有多大,她把傳記拿在手裡不翻開,語氣中流露出期待,扭過身子問道:「瑪麥塔,薩滿真的能聽到神說的話嗎?」
瑪麥塔轉過身來,誠實地搖了搖頭,「列比迭耳說我是她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但依舊聽不到長生天的聲音。」
傳說中,百年前最初一代的薩滿是能聽見的,她告訴單于神希望他們衝出地狹人稠的彈丸之地,穿過沙漠去征服更廣闊的住地,於是塵土飛揚,匈奴人在雷霆般的馬蹄聲中一路遷徙到廣闊的草原,繁衍子孫,盤踞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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