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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都做得出,還怕人知道?我以為你覺得自己很光榮呢。」
裴硯青垂著頭,氣息很弱,「我求你。」
「你別告訴她。」
潭揚鬆開手,「告訴她什麼,告訴她你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還是告訴她你就是天生喜歡犯賤,就愛做小三?」
裴硯青閉了閉眼。
「你怎麼說我都認,潭揚。」
陳才在旁邊站著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並不想聽到自己老闆被指責做小三,這種事屬於聽見了就要爛在肚子裡,沒半毛好處,但他怕潭揚激動起來還要打人。
其實潭揚原本就沒有要讓聞鈺知道的意思,他本身就和她之間的感情不夠牢固,而且他無論如何,哪怕自欺欺人也好,他不願意把她放在一個背叛者的位置。
他從來沒想過要指責她,他只是難過,聞鈺其實並不像口中說的那樣喜歡他。
潭揚想要她喜歡,而告訴她了昨晚的真相是無濟於事的,因為他不需要她產生任何類似愧疚的情緒,他也不需要那種彌補。
而且他沒有底氣,他沒有把握,聞鈺在睡過裴硯青之後,會不會直接放棄掉自己。
但這不妨礙他現在對裴硯青發泄。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裴硯青扶著床邊的桌角,借了個力,讓自己站到地上,脊背有點彎,「……你想要我怎麼求。」
潭揚盯著他,沒說話。
陳才又開始打圓場,拍了拍潭揚的肩,「你冷靜一下,真的,別把場面搞這麼難看,實在不行等他病好了,你倆有什麼恩怨,痛痛快快打一架,沒人攔著。」
「跪下求。」潭揚拂開陳才的手,退後半步,留了個空地出來,「跪這,我考慮一下。」
陳才看了眼裴硯青,發現他身體顫了顫,膝蓋一彎,是真的要跪,趕緊上前拽住他的手臂,警告的語氣:「你別太過分了潭揚。」
「我過分嗎?」
潭揚問裴硯青,「你覺得我倆誰更過分?」
裴硯青:「我。」
說完這個字,他推開陳才,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陳才的呼吸停了兩秒,「……」
裴硯青儘量把背挺直了,但他依舊看起來沒有剩下什麼尊嚴。
語速慢慢的,即使有些難免的病氣,保持清晰的:「我求你,潭揚,昨晚的事……你別告訴她。」
室內的空氣很悶。
不管是誰,臉色都不好看。
潭揚看到他跪了,沒什麼快意的情緒,反而更痛苦,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能理解他。
他竟然理解裴硯青。
這個狹窄的房間有點兒像個沒開的罐頭,要把所有人都悶死一樣。
很久的時間都沒有人說話,幾十秒後,一聲遠方的雷砸下,暴雨降臨。
隔這一堵牆聽雨,也能聽出這雨的暴虐,是天氣預報沒有預測到的。
沉默終於被打破,裴硯青抬眼看向潭揚,睫毛被體溫燒得很乾燥,喑啞的嗓音:「……她沒帶傘。」
「我需要你告訴我嗎?」
潭揚陰著臉,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重重甩上了門。
只剩陳才在旁邊,他怕他覺得難堪,沒去主動扶他,也沒說什麼話,裴硯青自己撐著床沿站起來了。
他盯著房間的角落。
陳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角落是把黑傘。
裴硯青像在自言自語,很小聲:「我也想去給她送傘。」
陳才聽到了,欲言又止好幾次,開始想勸他先好好休息,人家潭揚正牌男友已經去了,別做無用功,再是想說要麼就去吧,別管那麼多有的沒的,管他小三小四的,不用管那些道德枷鎖。
最後他還是沒發表自己的意見。
裴硯青比他清楚這些選項。
他的立場已經太尷尬,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去做,他要擔心很多,擔心後果,擔心別人是否領情,擔心分寸距離。
裴硯青不缺少勇氣,他只是必須如履薄冰,不斷地自我糾纏。
-
聞鈺剛下探方。
這什麼破天氣。
她沒帶雨衣,先和別人一起上去,到旁邊的棚子裡躲雨。
潭揚十幾分鐘後就到了,不光帶了雨衣,還帶了一件她的厚外套,一杯紅糖薑茶。
聞鈺和他坐在棚子裡的長條木凳上,沒急著回道觀,她捧著那杯紅糖薑茶慢慢喝,望著遠方濃霧裡的依稀山色,暴雨里,坐在一塊乾燥的遮蔽物里,總是有種安心感,特別這時候她身邊還有同樣令人安心的潭揚。
氣溫很低,陰冷又潮濕。
潭揚靜靜陪她,突然彎腰去給她繫鞋帶,聞鈺開始沒反應過來,小腿往裡縮了一下。
她看著他的後腦勺,也看到他乾淨的後脖頸。
聞鈺盯著他的那塊皮膚發了會兒呆。
因為她記得,昨天晚上好像……好像在失控的時候,伸手特別用力地掐他了。
「你這裡。」聞鈺伸手戳了一下那塊兒,「沒傷到嗎昨天?」
潭揚繫鞋帶的動作有一刻停頓,他語調平靜:「你撓的力氣沒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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