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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以為自己會哭,會害怕,會掙扎著求生,可這些都沒有,她心中只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遺憾。
遺憾我們相遇的時間太晚,走過的時間太短,那些自以為尋常的每個晨昏,原來都是那樣獨一無二的可貴。
她笑著笑著,又咳出了一口血,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朱雀的面頰。
「我想過好多次要帶你離開,可我知道你不會,也不願意。放棄復仇對你來說無疑死去。你在這個地方長大,它的一些東西已經刻進了你的骨血,你想割捨,即便是用玉石俱焚的方法。」
「別害怕。」她輕聲說,「我在這裡,我會陪著你,就像這樣,永遠在你的身邊。」
朱雀卻冷不丁啄傷了她的指尖,一滴滾圓的血珠滲出,與地上他的鮮血融合,綻放出一股奪目璀璨的金光。那一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喬胭內心形成,說不清,道不明,卻隱隱察覺到他做了一件很不尋常的事。
「你做了什麼?」她問,因情緒的激動又咳出幾口鮮血,「不要做傻事!」
朱雀開不了口,只是慢慢挪動著,將她壓在身下。朱雀金骨鋼羽,羽毛鋒利堪比神兵利器,能讓他們在戰場無堅不摧,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變成一隻最後的盾牌。
他溫暖的羽毛壓在她身上,就像還是小鳥的時候,每日窩在她的肚子上,黑漆漆的圓眼珠和起床的喬胭一眨不眨地對視那樣。
喬胭還是不知道那一滴血是什麼意思,卻由衷地感受到一股心慌,這股心慌甚至是以為死亡將至時都沒有過的。
第77章 山雨欲來
朱雀周身燃起了大火, 萬物可焚的琉璃神火卻傷不到喬胭分毫,甚至在火焰中,她感到如浸泡溫泉的暖意包裹著。
第八道玄雷是漫長的, 不僅降臨的過程漫長, 持續的時間也漫長。
天雷降下, 喬胭準備好了承受更甚千百倍的疼痛。但是——沒有。她沒有感受到一點痛覺。
仿佛玄雷只是虛張聲勢,一點威力也沒有。直到她從鳥腹下鑽出,看見了正在承受雷劫朱雀。她呆住了,因為現在朱雀的模樣, 僅憑悽厲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
羽毛如飄飛的柳絮那樣片片脫落下來, 血如注涌,玄雷幾乎撕裂開身體,跳躍的電弧鞭笞著血淋淋的傷口。
剛才借一滴鮮血立下血勢, 就像漱冰秘境中霧樓對雪櫻所做的那樣。他單方面承受了施加給她的所有傷害, 若玄雷想傷到喬胭,除非他死。
喬胭的視線模糊了,幾近哽咽:「你太傻了……」
「流泉君!你要幹什麼?!」
場地外傳來一聲驚呼, 只見高空中念著雷咒的眾位長老都被一股強勢的氣流橫掃出去。失去了長老們的持陣,玄雷便隱隱有了閃爍的趨勢。正在陣中的朱雀感受到壓在身上的桎梏鬆了, 重燃的琉璃神火將玄雷驅吞殆盡。這股玄雷極為強大,一時不知道是它在吞噬朱雀,還是朱雀在吞噬它。
喬胭:「為什麼?」
她在問懸停在上方的流泉君, 後者只是不語,將試圖重新結陣的眾長老再度盪開。
別說親女兒喬胭不明白, 杜寶琛等人更是想不明白:「掌門師弟!你這是何意?我等奉命行事, 奉的可是青蛾道君的旨意,你可要想清楚了, 真要為了袒護這逆徒違逆道君嗎?」
流泉君冷冷道:「我是掌門還是他是掌門?老子忍他很久了!」
眾人都驚呆了,喬胭也驚呆了。這還是那個少言寡語!冷若冰霜!連罵人都欠奉的流泉君嗎?
「這、這可是你師尊,你如此大逆不道、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杜寶琛長老被流泉君一腳踹下了六道台,長眉白須在雲霧中顫叫著墜了下去。
「我大逆不道?荒唐!」流泉君冷笑,「我擔任掌門之位二十年,大大小小的事這老不死的都要插一手!明面上我是掌門,實際又有誰是真心聽我的?你嗎?——還是你!?」
他劍尖所指之處,眾長老憶及杜長老的下場,齊刷刷後退了半步。
不是不想反抗,是流泉君的實力有目共睹,當年疊月山上,除了謝行殊,天賦最好的就是他了。不服氣的人都被倆兄弟聯手從山上揍到山下,此時,連滾帶爬過三十三重天的不好記憶又籠罩上所有長老的心頭。
其中一位長老顫巍巍舉起手來,笑容諂媚又討好:「掌門說得對哇,這一代執掌宗門的人應該是我們,那些老不死的,早就該退位了~掌門師弟啊,我絕對絕對是站在你——啊啊啊啊啊!!」
他也被一腳踹下了六道台,這一次,飛得更快、更遠。
流泉君長劍一掃,蹭然插地,眉心皺起深表厭惡的淺褶:「牆頭草!馬後炮!我最討厭小人,你也給我滾!」
他驟然回頭,看向不知何時接近的薛雷木,目光煞氣凜冽,薛長老眨了眨僅剩下的那隻眼,舉起雙手道:「掌門明鑑,我可沒打算勸你。」他唏噓,「你脾氣還是像當年一樣差。」
流泉君冷哼一聲,朝著刑台道:「小喬,還愣著幹什麼!」
喬胭立即攙扶起重傷的朱雀,而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天盡頭傳來:「晏渺,看來這些年來,你對為師積攢了許多不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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