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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前段日子她才費盡苦辛搶回來的天譴劍嗎?據說這把魔劍被送回六道台由專人看守, 那一失竊,豈不是……
「小喬。」玉疏窈扶著腰側長劍,目不斜視, 踏進殿中。
「天譴劍又被人從六道台上搶走了,你有什麼頭緒嗎?」話音未落, 她已經見到了喬胭手中捏著的東西。
「玉師姐……」
謝隱澤化為朱雀, 也保持了前身的一些習性,比如他討厭陸雲錚, 前幾日陸師兄來的時候,它就啄破了他的手。可玉疏窈來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懶洋洋窩在喬胭給他搭的小窩裡。
玉疏窈看了一眼,又看一眼:「這是阿澤?」
朱雀襲擊梵天宗的時候玉疏窈遠在羅剎海市,沒有親眼見過他烈火鎏金的真身,心頭只覺得奇異,原來這才是阿澤真正的樣子。
「玉師姐在想什麼?」
「我在想,阿澤既是朱雀後裔,又有個魔族生父,人卻是在梵天宗長大,真是樁孽緣。」
喬胭笑了笑:「那師姐覺得,生恩養恩,該如何抉擇?」
「不管怎麼說,梵天宗都是養大他的地方。若是我,斷然無法做到討伐自己的師門,傷害自己的同胞。」她不贊成地蹙起了眉心。
在原著中玉疏窈就是個極為剛烈的性子,眼中容不下沙子,法理大過人情。對謝隱澤此番作為她極為不贊同,小時候對他好,是因為見不得同門欺負小師弟,原著後期劍指魔尊,是因為謝隱澤背棄了師門道義。
對玉疏窈來說,她從未對過他好,也從未待過他壞。她的選擇不出於對方的身份,而出於自己的心中的「道」——可謝隱澤走的,就是一條「背天下之道」的道。
作者給他充滿矛盾的悽慘身世,給他不幸的可悲童年,給他道德的兩難抉擇,從來不是為了讓人理解他,更不是為了讓他得到。每個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解不開的死局,可謝隱澤不一樣,他的出生就已經是一場死局了。
這樣一個註定纏繞悲劇的角色,若他得到救贖,倒是讓看客少了許多趣味了。
很久之前,喬胭也是這樣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可當看客被某個人所觸動,她就離降落不遠了。
她已是局中之人。
小朱雀見到喬胭要把它「辛苦」叼回來的劍還給玉疏窈,急得要去搶奪,卻被喬胭一把撈了回來。
玉疏窈道:「我如今奉命看守天譴神劍,不同以往,若師弟再上六道台竊劍,我手下的劍不會講情面!」
小朱雀親昵地蹭喬胭纖細的手指,喬胭漫不經心疏理著它赤色的羽毛:「師姐,你當然可以帶走這把劍,可若它不肯跟你走呢?」
「什麼意思?」
小朱雀:「啾嚕嚕!」
那調子很奇異,像是幼鳥在呼喚母親,玉疏窈正困惑間,手心忽然一燙,下意識鬆開了劍身。天譴劍燃著琉璃烈火脫手而出,圍繞小朱雀著急地轉起了圈。
玉疏窈愕然:「小喬,別再鬧了!」
「師姐,它既然不願意,我又有什麼辦法?」
從前天譴劍就只聽謝隱澤的命令,她以為是師弟修為高,有本事,所以劍只聽命於他。可謝隱澤如今就是只小鳥了,連神智都沒有,天譴劍還是只繞著他轉。
其實很多事,早就埋下了伏筆,只待最終剝開那一層血淋淋的真相。
二十年前,大夔皇室覆滅,諸多逼迫之下,朱雀帝姬於梵天自刎。可奇怪的是,從沒有人提出過一個問題——帝姬死後,屍骨去了哪裡?
同年,魔尊熄夜被鎮萬佛塔,神劍天譴出世,作為六道台上守護雲水境的陣法之眼,歷經二十年風霜。
因為長生陣法的存在,讓梵天宗內的某個本來壽元將近之人,得以苟活至今。
可是——作為長生之陣的關鍵,陣眼,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擔當的嗎?還是只有那飽含神血氣息的存在……
「夠了。」玉疏窈隱隱不安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胭伸手握住劍柄,火焰在她冰寒的靈氣下漸漸偃旗息鼓,天譴劍重歸寂靜。
「這把劍——就是柳姬死後留下的朱雀骨。」
玉疏窈和宗門中的每一位弟子一樣,從小聽著仙門討伐朱雀皇室的英勇事跡長大。她親眼見過朱雀皇室犯下的罪行,槐京的琉璃神火焚燒至今。她無法接受一直認為是敵對的邪惡,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
「不可能!」她下意識否定,然而目光又不由自主移向了劍身,分明寒光凜冽,銳不可當,可她卻,可她卻……
聽見了血的啜泣。
喬胭:「天譴是個好名字,希望為劍起名字的這個人,也能如所讖言所說的那樣,有朝一日遭到天譴。」
「你撒謊!」玉疏窈後退兩步,似乎逃避什麼一般,頭也不回地奔出了玄源宮。
喬胭愣了會兒神,才想起去找小雀,它正低著頭,拱地上一隻簪子,是上次在海市買的桃花木簪。她的鬢邊輕輕一癢,是小鳥把簪子簪進了她的發間。喬胭伸手去觸碰,卻碰到了些柔軟的花瓣。
她轉頭看向鏡子,古銅鏡面倒映出她清艷瑩白的臉蛋,在那鬢邊,一枝桃花灼灼盛放,凝聚了整個春日最絢爛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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