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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胭被拽著來到了一個熙熙攘攘,人群亂糟糟的地方。崢然劍台之上光芒大盛,東皇鐘的上一次啟用還是在二十年前魔尊熄夜進犯雲水境。足見這一次的聲勢浩蕩,比之二十年前,有過之無不及。
喬胭指尖一疼,被薛昀割破了指尖,她問:「你幹什麼?」
薛昀:「百人指尖血,方可喚醒東皇鍾!」
坐鎮崢然劍台的是杜寶琛杜長老,在他嚴肅緊迫的指揮之下,梵天宗的一百個弟子齊齊割破食指指尖,鮮血湧出卻未墜落,而是牽成了一條細長的血線,湧入東皇鍾中。
薛昀眼現狠戾,將傷口狠狠一撕,更多鮮血涌了出來:「朱雀王室二十年前就被滅門了,也不知道這只是在什麼地方藏了那麼久!不過東皇鍾出,即便上古神裔,也得乖乖伏誅!我要讓這隻死鳥知道,梵天宗不是它可以來去自由的地方!」
崢然劍台的地底浮現了奪目的金光,夢幻般的黃金波浪在眼前翻滾,地面跳動的節奏如呼吸的脈搏,振聾發聵。
忽然間,遠方驚雷炸響。薛昀面露血色,激動道:「那是我爹的驚雷弓!」
驚雷弓,以使用者自身的修為為弦,以天雷為箭,射出去的每一箭都需要耗費巨大心血,冒著境界跌落的風險,是敵我兩傷的大殺招。
就在這一瞬間,光線忽然暗了下來,薛昀看著掐斷指尖血線的喬胭愕然:「喬胭你幹什麼?現在可不是怕疼的時候,若讓朱雀繼續肆虐下去,梵天宗就要完蛋了!」他以為喬胭嬌氣,割破手指疼了才如此做為。
喬胭:「那隻朱雀,他是謝隱澤。」
薛昀愕然:「你在說什麼胡話???」
喬胭搖搖頭,失去了一位弟子的指尖血,東皇鍾黯淡下去,她反手抽了旁邊弟子的劍,御劍掠向六道台上那簇火光最熾盛處。
六道台上的法陣,比之崢然台只強不弱。九重天上的長老,流泉君、青蛾道君都在此處。失控的朱雀像一隻太陽,用它無情的高溫燒灼著六道台上的眾生。薛雷木長老半眯著完好的那隻眼睛,手指一松,驚雷弓攜帶漫天雷霆射向朱雀。
朱雀看一眼,從那火光迸射出的視線你也能感受到他的漫不經心,張口噴出一道流火,那隻據說飽含諸天玄雷的箭矢就被神火吞沒了。
而射出一箭的薛長老面若死灰,可不受影響的朱雀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用顫抖的雙臂舉起弓箭,還要再射,卻聽一聲錚然弦響,漱冰琴音攜凜冽寒氣直接凍住了他的整隻手臂,拉弓變得舉步維艱。
流泉君正在天外掐訣助陣,一頭白髮飛舞,看見喬胭現身卻倏然睜開了眼:「明珠,別過去,危險!回阿爹身邊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喬胭面前自稱「阿爹」。他上方的青蛾道君冷冷道:「晏渺,瞧你教出來的乖女兒,現在在這裡找死。」
喬胭充耳不聞,迎著翻湧的火浪一步步逼近朱雀:「謝隱澤!你睜眼看我!」
很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狂妄恣肆,吞天噬地的琉璃神火在觸碰到她之前,卻忙不迭地紛紛退去,似乎在害怕……害怕自己傷害到她。
煽動的火焰稍見平息之勢。
喬胭一步步,慢慢接近他:「你還認得我,對嗎?謝隱澤,快醒來吧,你一定可以報仇,但絕對不是用這種失去理智的方式……」
忽然,嗡——
一陣長鳴,杜寶琛補全了缺失的弟子,還是從崢然台下喚醒了東皇鍾。天空驟然變得澄明而肅穆,瀰漫著聖潔的天賜,鐘體巨大如一座山丘,赤金色的鐘面神秘的符文似水般急速流淌。
東皇鐘罩住了朱雀,就在喬胭面前。
琉璃神火與朱雀本命相連,在朱雀被罩住的一瞬,神火也黯淡了不少,終於在熾熱之中留出一抹喘息的間隙。
青蛾道君浮在空中,長髯共白髮飄揚,漫天火光將他的面龐映照得十分詭譎,少了仙氣,卻多了幾分修羅氣息,好似一隻喜怒不辨的惡鬼:「晏渺,你錯了,我也錯了,我們都錯了。孽障終歸是孽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孩子根本不應該長大,甚至不應該出生——」
流泉君無言地張了張口。
東皇鍾越來越燙,也越來越紅,表面的符文在高溫中扭曲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驟然間,整個鐘身都爆裂開來,朱雀飛出殘骸。首當其衝的正是青蛾道君,他因一時大意,被朱雀神火染上了衣角,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他在痛苦中發出尖銳的嚎叫,不斷撕扯著自己燃燒的皮肉,那簡直像鬼神之音。
朱雀又一轉眼,盯上了他。
流泉君閉上了眼眸。
攔不住他了。
他血脈的純度比朱雀所有王裔都強大,朱雀降世,毀天滅地,要將梵天宗變為第二個槐京。或許死在這就是他的贖罪,為之前的一切贖罪。
預計中的劇痛遲遲未到,女兒纖細的背影攔在他面前。
朱雀停在她身前,不斷振翅,焦躁無比,卻不願湊近一步,傷害她分毫。
即便是這個模樣,也還有理智在嗎?
不,那不是理智,是本能。他的本能不願去傷害眼前的女人,那種呵護的本能一定刻印到了他內心的極深深處,連走火入魔都無法與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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