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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做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還是做了青蛾道君告訴您正確的事?
他便記起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踏入重蓮殿,柳姬笑盈盈地指著肚子說:「今日清晨,他踢了我一下。我母后說過,孩子在肚子裡時,安靜的是小姑娘,頑皮的就是小男孩。」
他對孩子沒什麼研究,人也木訥,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柳姬又問:「我聽說,流泉君也有一個孩子?」
那時他還沒有繼任掌門人,大家都覺得這個位子屬於他師弟,籠絡謝行殊的人很多,而他在天驕般的師弟的光芒下,安靜得像個透明人,只有柳姬會叫他的尊號,用那種坦然的語氣。這也是他覺得她和師弟相配的地方,無論對方位卑還是位尊,這種對待他人的坦蕩態度是一致的。
他點點頭,回:「是個小姑娘,被她母親帶回了北溟。」
「為何回北溟?我聽說北溟嚴寒,不是養孩子的好地方。」
柳姬又在發揮她那有時會冒犯到別人的好奇心,不過她在重蓮殿中關了這麼久,除了好奇似乎並沒有別的消遣無聊的辦法了。
「毓璃生我的氣,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說,「我太笨拙了,總是惹她生氣。」
「姑娘家都很好哄,尤其是一個喜歡你的姑娘,或許你該去跟她道歉。」
「我不想。」
「為什麼?」柳姬問,「難道你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所以不願道歉?」
「我可以道歉很多次,但最近修真界不太平,卦上說這時候是多事之秋,她回到北溟才更安全。」
後來柳姬說,等這孩子出世,或許可以和他的女兒配成一對。她隨口說的一句,並不如何當真,只是當時心虔大師興致上來給謝隱澤卜卦時,他又記起了這件久遠的往事。
柳姬生下孩子,也是在這樣一個瀕近年關,大雪紛飛的日子。沒有想像中的太平,那是段充斥著血與火的記憶,謝行殊瘋了,幾乎掀翻了修真界的天。只是,直到他被鎮壓進萬佛塔下,都不曾知道過這孩子的存在,柳姬一句話都沒有對他講。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來,那孩子的生辰又要到了。
第71章 元宵燈會
「謝隱澤, 你說我是穿這件大氅好看,還是披這件斗篷好看?」
謝隱澤踏著積雪從外面回來,他一襲玄衣, 在潔白的天地中很是明顯。剛踏進溫暖的屋內, 就面臨了每個男人一生中都難免要面對許多次的靈魂拷問。
喬胭左手是一件石榴紅有白色絨毛邊的大氅, 右手是一件翠紋織錦羽鍛斗篷。
「都可。」謝隱澤實話實說。
穿左,襯得她膚光勝雪,仿佛沐浴在月光之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穿右, 襯得氣質矜貴, 清艷無雙。
但喬胭對他的回答顯然不滿意,撇嘴道:「敷衍我。」說著扔掉兩件衣物,又重新紮進她無數隻珠光寶氣的箱子中翻箱倒櫃起來。
謝隱澤在桌邊坐下, 為自己斟了杯茶, 茶水裡泡的是枸杞和花瓣,甜津津的,姑娘家的口味。可玄源宮中上到吃穿用度, 下到對聯窗花,都是喬胭的一言堂, 他委實沒什麼提出異議的空間。
喬胭雖生在北溟,卻生性畏冷,屋中燃著炭火, 地上鋪著厚重軟實的毛毯。她赤足在上面走來走去。毛毯雪白,那雙精緻的足也是雪白的, 腳趾是淡淡的粉色, 指甲晶瑩剔透,非常漂亮。
他聽說在一些地方有種習俗, 姑娘只能在心愛的男人面前露出雙腳。但對喬胭來說,他知道她只是性格散漫慣了,不太講究這些而已。
盯著那雙腳看了一會兒,謝隱澤移開了視線。
喬胭穿著一襲雪白的褻裙,一會兒試試這個,一會兒試試那個,好像總也沒有完全叫她滿意的一套。托著下巴蹙眉思索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發現謝隱澤還沒走。
「你怎麼還在這兒?」
謝隱澤不動聲色地開口:「你費盡心思打扮自己,是要去做什麼?」
「今日元宵,鎮子上有燈會,聽說還有煙花,我好久沒下山了,當然要去湊一湊熱鬧。」
她這樣一說,謝隱澤也記了起來。他從山下回來時,確實看見鎮上張燈結彩,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原來又是一個元宵了。
「你一個人去?」他放下茶盞。
「和陸師兄、玉師姐一起,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喬胭又翻出了一條錦緞流光的蠶絲披帛。
謝隱澤冷哼道:「所以你打扮得這麼好看,就是為了讓陸雲錚看?」
喬胭頓時有些無語:「我明明說了兩個人,為什麼你只注意到陸師兄?」
「可你把陸雲錚的名字放在前面。」他強調道。
「謝隱澤,你是神經病嗎?」喬胭受不了他,把手上的衣服丟在他臉上。布料輕軟柔滑,帶著一股好聞的香味,不知是衣箱中的香包,還是衣服主人本身的體香。
喬胭又埋進衣服堆里:「再說了,就算我真打扮給陸師兄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和他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我那支流蘇銀簪呢?怎麼找不到了……小奔!小奔!」
話音未落,後背貼上了熾熱的胸膛,一道低而磁性聲音在耳畔響起:「喬胭,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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