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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錚沉默,他發現這一通指摘,自己這做師兄的,竟然難以反駁。
是夜。
似是寒風凜冽,將一片屋瓦吹得砸在了地上,碎為數片。屋檐下抱劍守夜的年輕修士身形微動,似乎是被驚動,好在最終並未注意到這邊。
喬胭鬆了口氣,更加小心地放輕了腳步,如鬼魅般翻出院牆。
陸雲錚睜開眼,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輕輕一嘆,繼續假寐休憩。
離開玄源宮,她先是來了北溟的院落。
偷偷潛入六道台的事件一經曝光,司珩也沒討得了好,雖然免去了關進天寒獄的懲罰,卻和喬胭同樣被軟禁在自己的住所,等北溟來人賠禮道歉才能贖回。
雪夜中燈還未熄,剛走到院外的喬胭卻發現,對門屬於天機閣的院落還亮著。
天機閣少閣主消失後傳言被魔族擄走,喬胭以為他們早就回去思考對策了,沒想到還沒離開梵天宗。略一思索,便潛進了院子。
原來是衛禹溪身邊的兩個小廝正在收拾細軟。
其中一人愁眉苦臉,哀嘆一聲:「你說,我們真的不等少主回來了嗎?人是梵天宗收留的,也是梵天宗消失的,雖然是修真界第一仙宗,也不能不給我們一個說法。」
另一人似是被他說煩了,道:「閉嘴,他失蹤才是好事!你該不會蠢到一點都沒發現吧?那個人……根本不是少主!」
「你瘋了吧,那不是少主還能是誰?」另一人詫異開口。
「你是後面才來的,不知道也正常,但我和少主從小一同長大,熟悉他的小習慣。這個人,雖然模仿得很像,但細節上和少主截然不同,我拿我腦袋擔保,他不可能是少主!」
「既然如此,你之前為何不說?」
「我若說了,現在失蹤的就是我了!」
忽然砰的一聲,院門被一腳踹開,嚇得他如驚弓之鳥舉目四望,進來的正是喬胭。
喬胭:「你說天機閣少主是別人偽裝而成,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人嚇得跌坐在地,看喬胭氣勢太盛,還是結結巴巴地說了:「從、從遭遇魔族襲擊開始……」
喬胭沒想到,自己之前隨口一說的猜測真是對的。如果她是想混入梵天宗的魔族,她就會這麼做,畢竟,最不容易受到懷疑和搜查的,就是被襲擊的受害者本身。
她好像知道那位「衛禹溪」是誰了。不僅知道,而且……他現在可能根本就沒有死!
天寒獄。
這裡的一切都是冰做的,地面、牢門、床墊、桌椅,甚至喝水的水杯,都是冰做的。那無疑屬於前人的惡趣味,因為這地方根本沒法喝水,你哈出的氣,也會馬上結成冰。
謝隱澤待在這裡的第三天,隔壁的無名獄友沒撐住去了,死前脫光了衣服說熱得不行,其實那只是失溫帶來的死前幻覺。
少年一襲玄衣從冰床之上靜靜鋪陳到地面,不過片刻未動,眉睫上便已經凝了一層厚厚的霜雪,宛若冰雕,看上去真沒什麼活人氣,不過,在薛昀看來,這人平時也是一張死人臉就是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偏偏是他輪班值守負責了天寒獄的看押和巡邏,每日見到謝隱澤在這裡挨凍,心里那暢快勁兒簡直別提。他把手中的牛肉米粉放在盤上踢了進去,裡面的湯汁灑出了些,頃刻便凝成了冰。施加了保溫的小法術,在天寒地凍中依舊冒著噴香的熱氣,油光晶亮的湯水上灑了層鮮綠蔥花,令人看了就食慾大作。
薛昀抱著手臂,瞥了一眼:「行了,少裝了,快點吃,你的牢飯可算是最豐盛的了。」吃了他還得拿著空碗去交差。
「這不是牢飯。」長睫上的霜雪簌簌而落,他睜開眼,「是有人特地送進來的。」
薛昀嘖了聲:「你臉這麼大呢?實話告訴你吧,這就是牢飯,犯人都統一吃的。」
「有時候送的飯也能反映出主人的口味,她今天吃的牛肉米線,昨天吃的山藥排骨,前天吃的薺菜餃子。」謝隱澤頓了頓,「這些都是她沒心情吃飯的時候才會選的。」
見沒能瞞過,薛昀心頭更火大了:「喲,看上去你對她很了解嘛?」
謝隱澤懶懶掀起眼皮:「是啊,畢竟是我的髮妻。」
薛昀罵罵咧咧地走了。
謝隱澤運轉體內周天,抵禦無處不在的嚴寒。他不能一直老老實實在這地方待下去,三天,最多再過三天,若還無進展,哪怕破了這天寒獄,他也要離開去尋找天譴劍。
公平和公道都是爭取來的,這是喬胭教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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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謝隱澤睜開眼:「怎麼又是你?」
薛昀單手扶劍而立,臉上呈現一種很矛盾的表情。有鬱悶、糾結、惱怒和無奈。
「有人求我放你出去。」他冷不丁道,「你想出去嗎?」
謝隱澤蹙眉:「誰?」
薛昀又自言自語:「可我不想答應啊。我想不通,幹嘛非要跟她玩遊戲,又為什麼答應輸了就得幫她救人?」
謝隱澤睫毛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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