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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往前走了,喬胭也不緊不慢地跟上。
雖然是夢境,但夢中的一切都分外清晰。六道台翻滾的雲霧,腳下流動的符籙,漂浮在半空的銀水,都纖毫畢現。
「澤兒,你知道六道台里有什麼嗎?」
「我知道的。」謝隱澤認真抬頭,「師尊跟我說,六道台是放置神劍的地方,神劍鎮壓護宗大陣,避免我們受到魔族的危害。」
老頭摸了摸他的腦袋。
「或許曾經如此,但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濃郁的霧氣撲面而來,六界碑中央的白玉蓮花台就像一個煮沸的大鍋,正在不斷往外噴薄著熱氣。蓮台中心的天譴劍躁動著,刺耳的劍鳴一波又一波擴散開來,颳得人耳膜生疼。
「道君爺爺,神劍暴走了。」小謝隱澤懵懵懂懂地抬頭。
「如果天譴劍繼續暴走下去,護宗大陣就會不復存在。阿澤願意幫助道君,鎮壓這把不聽話的壞劍嗎?」
「可是,我的修為沒有道君爺爺厲害。」
小孩面露困惑,喬胭更是抽了抽嘴角。
讓一個孩子去鎮壓暴走的神劍,這老頭的腦門是被門夾了嗎?梵天宗號稱第一仙門,卻宗內無人,需要一個小孩來扛起大任?
青蛾道君蹲下來,他說了一句讓喬胭覺得奇怪的話。
「這和修為沒有關係,澤兒,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讓這把劍安靜下來,只有你。你是特別的。」
喬胭千想萬想,沒想過讓神劍安靜下來的辦法居然是放血。放一個小孩的血。
如果在前世她會一通電話打到幼兒保護協會,揭露這個死老頭子虐待小孩兒,或者果斷按下一一零,說警察叔叔這里有壞蛋老頭。
可她站在這里,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看著小孩手臂上被劃出一道深刻的傷口,鮮血咕嚕流逝,他的唇色蒼白起來的同時,天譴劍卻像吃飽了之後饜足下來的猛獸,漸漸停止了躁動。
「喬胭?」
一陣微涼的觸感拂過面容,喬胭睜開迷茫的雙眼。
一道人影坐在她床邊,靜靜注視她不知道多久。燭火昏暗,那雙瞳仁卻是亮的,又讓喬胭想起了從前那只總在公司樓底下等她的黑貓。貓這種生物是不認主的,竟然也會等你,多神奇。
「謝隱澤……」她用手臂蓋住眼睛,嗓音微沙,「你進我臥室來幹什麼?」
「你被夢魘住了,一直在哼哼。」少年的聲音是清冷的,像一捧潺潺而流的山風。喬胭的指腹觸碰到自己額間,果然是一片汗濕。
像謝隱澤所說,被魘住了。
她睡不著了,都怪謝隱澤人不走,又一直盯著她。自己好歹也是條黃花大閨魚,小boss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避嫌呢?
喉嚨澀得慌,她的手指動了動,茶杯卻率先落入一隻乾燥的掌心。
「你要這個?」謝隱澤把茶杯遞過來。喬胭咕咚咕咚兩口喝完涼茶,才想起今日來葵水,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雪上加霜,不懂為什麼都是修仙世界了,怎麼不能把女人的葵水也給修掉呢。
「今天不是去追查天機閣遇襲事件了嗎?結果怎麼樣?」她放下茶杯,想起正事。
「不太好。」他毫不避諱道,「根據線索,魔族已經潛入了梵天宗。」
喬胭眉心跳了跳。她和小boss與魔族的梁子在漱冰秘境裡就結下了,萬一剛好是哪個老仇人,潛伏期間趁機給她一刀怎麼辦。
似乎從她的表情變化讀出了她的想法,謝隱澤頓了頓,道:「無事,我在。」
喬胭不說話。
謝隱澤:「你不信我?」
廢話,不久前他還想殺了自己。喬胭現在最多相信他不會殺自己了,真要反派boss費心費力來保護她,這可不是炮灰女配的待遇。
喬胭摸了摸手腕上的瓜蛋,試了試與糯米糍的心靈感應,又重新默背了一遍琴譜,這才稍稍放鬆。她困意又起來了,打了個哈欠睏倦道:「你還是保護玉師姐吧。」
謝隱澤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倏然站起來:「你!」
喬胭已經重新又躺下了,他盯著她背影看了幾秒,試圖讓她感受到如火如荼的怒意,卻只等到了輕微的鼾聲。
謝隱澤:「……」
小奔坐在灶房前抱著柴火睡了過去,直到被一陣寒意逼醒。睜眼看見謝隱澤陰惻惻站在旁邊,他渾身魚鱗都快炸起來。
「謝、謝公子。」
小奔和他接觸得不多,在他眼裡謝公子實力莫測,總是冷冰冰的,每次和他眼神接觸,他都會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該坐在椅子上,砧板才是他的最終歸宿。
不過最近好了許多了,好像從漱冰秘境回來後,謝公子看他的眼神就和善多了。雖然還是淡漠,但總不至於像之前一樣視為砧板魚肉,叫魚心裡寒得慌。
「大半夜,你怎麼還在廚房?」
灶台上的藥爐咕咚咕咚冒著氣泡,謝隱澤抱著手臂,微微偏頭,腦袋抵在門框上。他身上帶著夜的寒露,似乎才從外面回來不久,可發梢已經沾染了女孩兒房間裡溫暖的甜香,似乎來廚房之前,已經到公主的房間造訪過一回。
「公主來葵水了,不能喝涼的。」小奔老實回答,「我在這里燒柴火,這樣公主可以隨時有熱的甜水喝。她來葵水難受,喝了這個會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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