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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破壞神童試他不敢,可攔下女童進場,倒是沒問題。
神童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無計可施?
霍洗馬心神不定,清了清嗓子:「小郡主,這真不是某故意為難你,你這……說得再在理,女子進科舉考場,她就是不合規矩啊。還請郡主莫要難為我。」
顏令徽:「哪來的規矩?哪本律法,哪一卷,哪一章,哪一條?」
霍洗馬微微笑:「是世人眼裡的規矩。」
顏令徽「哦」了一聲,突然低頭抹淚,發出抽噎聲:「可、可是我娘她一生好強,最遺憾自己沒能成為女官,平日裡鬱鬱寡歡,茶飯不思。我作為子女看在眼裡,如何能忍心母親受苦,方才不遠千里,獨自從遼東來京師。」
「主考官你不許我進去,恐我娘知道,要更加悲痛欲絕了。」
「娘啊——」
周圍來看神童試的士子本來也覺得顏令徽一個小女孩非要進去科舉,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但一聽到對方是為母考科舉,小小年紀帶著幾個家僕獨自坐著馬車從遼東到京師,頓時好感大增。
好幾個士子已經開始發出聲援:「既然前朝能進,本朝也能進,就讓她考一考吧。」
是的,孝順是最大的免死金牌,可以開綠燈的。
哪怕一個人是殺人犯,只要這人是為父母殺人,很大可能會被酌情處理輕判。
霍洗馬壓根沒想到顏令徽會拿孝道來壓他。
他連對方用郡主身份壓他都想到了,甚至想順勢表現自己的不畏強權,但……怎麼會用孝道?!
眼瞧著支援顏令徽的聲音越來越大(主要是,又不是支援她當官,只是支援她進個考場),霍洗馬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
【哦豁!趕上熱鬧了!】
霍洗馬瞳孔縮小,汗水更多了。
許煙杪怎麼會來這裡?!
許煙杪壓根就沒去關注霍洗馬的困境,在那裡自言自語,自得其樂:【要不人家怎麼是神童呢,這腦袋瓜子,一點都不死板,可靈活了。】
霍洗馬覺得許煙杪是在暗諷他死腦筋,不由得暗自惱怒起來。
又覺得自己和許煙杪無冤無仇,自己甚至從未針對過對方,作甚這般嘲諷人。
許煙杪一頭霧水:【誒?霍洗馬看我做什麼?看小郡主去啊,人家都已經開始抽抽噎噎問:孝道和規矩哪個更重要了。】
【哦!】
許煙杪腦袋瓜子靈機一動。
如果老皇帝在場,肯定會想辦法制止這顆「聰明」的腦袋瓜子亂動。
然而,霍洗馬經驗不足——
【他是不是想讓我幫他解圍啊?】
【畢竟一個孝心外包的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觀望著神童試的官員們:「?」
孝心外包?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說:
女童林幼玉求試,中書後省挑試所誦經書四十三件,並通。四月辛酉,詔特封孺人。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
*
女童子吳志端,令中書複試
——《宋會要輯稿》
*
第200章 你娘活著影響你發揮了?
孝心他們知道,「外」他們知道,「包」他們也知道。
但結合起來……這詞就很怪。
好幾個普通御史聚在一起看熱鬧。
他們一起看向老御史:「葛公,你從前朝到本朝,守了四十多年的皇家藏書閣,見多識廣,這……『孝心外包』是什麼意思?」
老御史捋了捋鬍子,把自己的學識從腦海里揪出來,試圖解讀:「孝心應當沒有別的含義,外包——或許是指,用一樣東西從外面把孝心包起來。」
那幾個普通御史:「!!!」
紛紛贊同:
「肯定是這個意思了。」
「葛公智慧過人!」
「也不知,小白澤說的將孝心包起來,到底是用好的包還是壞的包。」
「必然是壞的。若是好的,好上加好,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怎麼回答孝道和規矩那個更重要。孝心外面裹上一層污泥,孝心外包,應當就是在說他:明明在做孝順的事情,然而被外人誤解了!」
「不錯不錯!這個理兒很對!」
「那也不一定,說不得就是太孝順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若是說孝心更重要,豈不是就得放小郡主進去了?」
「我贊同這話!」
官員們一旦討論起就會各執一詞,旁邊的老御史面含微笑,不緊不慢地捋著鬍鬚。
並且十分高興自己又學會了一個詞。
孝心外包。嗯,想必這是一個和「金塊珠礫」相似的詞語吧。
【反正我是不會幫他的,孝心外包的人真的很讓人噁心,自己娘自己不孝順,娶了媳婦讓媳婦孝順。】
「咦?」
孝心外包原來是這個意思?
老御史已經不管自己是不是猜錯了,連忙讓人把紙鋪好,把墨磨好,提起筆。
快!細說這位太子洗馬是怎麼不孝順的!我們御史的業績又來了!
——至於娶媳婦讓媳婦孝順這種事情,在許多人眼裡,都是應該做的事情。
媳婦就是該孝順公婆啊。
另一邊,把心聲聽得清清楚楚的霍洗馬又是心慌,又是尷尬,偏偏這是許煙杪的心裡話,他又沒辦法衝過去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