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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生怕陪葬的人不夠多?

  今日無風無雨,月華滿天。

  老皇帝看著這兩個人,從神態到語氣都很冷靜:「朕知道了。一個個說——徐景星,你先。」

  第五昂行了一禮,退到旁邊。

  徐景星清了清嗓子:「朝廷為了這個運糧設定了一整條防騙線……」

  老皇帝揮揮手:「這個我比你更清楚,你直接說怎麼騙的。」

  徐景星便道:「商人將糧食運過黃河,官吏在渡口進行檢查,檢查完畢後封裝入袋,封頭標明斤數米樣,並發給商人勘合(憑證)。」

  徐景星:「然後,官吏再將封頭重新裁下,用羊皮筏子將米糧再偷運回黃河的另一岸,然後再過一次河,反覆誆騙封頭與勘合。想騙多少就過多少次河,最後拿著空袋子到甘州倉,以封頭和勘合上報米價與運費。」

  許煙杪進行總結:【也就是說,糧沒給,還能從朝廷那裡薅羊毛。】

  【還有商人……估計除了真的商人,還有偽裝成商人的人吧。】

  【這可是軍糧啊!】

  【之前誰偷偷對軍糧下手,被砍了來著……哦!永昌侯的義子!】

  原本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木在座位上,絕對不亂跳的永昌侯有些絕望地看了許煙杪一眼,內心哀嚎:

  『能不能放過我啊!我已經知道錯了!再也不收那麼多義子了!打個商量,咱能不提這個事了嗎!』

  『就算要提,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口永昌侯的義子,直接上他的大名啊!沒必要回回提一嘴咱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叫什麼!我告訴你啊!什麼大名什麼字,我連他過家家時喜歡自稱宇宙無敵大將軍都告訴你!』

  永昌侯在一眾同情的目光中,努力把自己那好像棕熊的身高往椅子裡塞一塞。

  老皇帝現在懶得去關注永昌侯了,他往桌後一坐,雙手撐起下巴頦兒:「說說,都有誰?」

  徐景星竹筒豆子那般全部倒出來——他確實對此門兒清,因為他就是位屬甘州西安的候補知縣!

  老皇帝對此,只有一個字:「查!」

  錦衣衛指揮使捧著冊子,一個個把名字記下來,如果哪一個被許煙杪在心聲提了有沒有做過,便在那些名字下面打圈或打叉。

  問完這個,老皇帝又看向第五昂:「童子試這又是怎麼回事?」

  第五昂早已打好腹稿:「陛下可記得八股文?」

  老皇帝淡淡「嗯」一聲。

  那是前朝中後期那會兒的事情。科舉從開創到如今,已有千年,制度從粗糙到成熟,上升渠道確實完全打通了,但科舉該出的題也都出得差不多了。

  ——四書五經就那麼點內容,可以說,千年裡,每一個字都被反覆考過了。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答題時奪得考官的青睞,考生們的引用直往標新立異方向狂奔。

  從史書到六子,從佛經到道藏,再劍走偏鋒一點,直接自己編一句名言說是某某說過的……當然,這僅限於平日裡閱讀量廣的人,更多的是從小到大隻讀四書五經,別的看都不看,因為「考試不會考」。

  在前朝中後期,科舉世家已經總結出來一套學習規劃了:

  八歲未入學之前讀《性理字訓》。八歲之後:先讀《小學》,而後是《大學》,再然後是《論語》《孟子》《中庸》《孝經刊誤》,緊接著是《易》《書》《詩》《儀禮》《禮記》《周禮》《春秋》並《三傳》;十五歲後再讀《四書注》《論語集注》《孟子集注》這些。

  只要從小到大按照這些來學來背,基本不用怕考試了。

  ——學渣除外。

  但這樣子考試,造成一個很嚴重的後果……

  第五昂:「前朝自文帝以來,盛行八股,考生不識『三通』,不觀『四史』,便連梁祖、楚宗,都不知是哪一朝皇帝。」

  ——換成平行世界,就是大部分考生不認識漢祖、唐宗。

  許煙杪:【哦!懂了。「這部分考試不考,我們跳過。」】

  第五昂:「且,寫文章必用典、必成語、典必生僻,語必……能用生僻的字,便不用常用字。能用古體字,不用俗字。能用豭豝,絕不用公豬母豬。」

  許煙杪:【嗯嗯!明白。「寫英語作文儘量用高級詞彙,用長難句。」】

  說著,第五昂順手寫了一行字:蠖略蕤綏,漓虖幓纚。

  老皇帝:「什麼意思。」

  第五昂:「誇耀天子車乘龍行之貌,車飾之美。」

  許煙杪:【暗諷天子農民出身,不認識生僻字?】

  老皇帝:「……」

  高鐵柱面無表情地做出評判:「狗屁不通。」

  【是啊是啊!】這裡也有個不學無術的在瘋狂搖旗吶喊:【就不能誇得簡單易懂一點,連老農都看得懂嗎!賣弄什麼賣弄呢!】

  高鐵柱在心裡瘋狂點頭。

  跟著高鐵柱一起從底層打拼上來的一眾高官同樣在心裡瘋狂點頭。

  天知道他們當初打天下,面對襄陽賊的戰書,對著上面的「鬯、爨、鱻、麤、鑿、篪、黼、巇、袠、囮、茝……」一個字一個字地翻意思,翻得有多狼狽。

  就算是去問讀書人,還有不少讀書人念得結結巴巴,很多字都不認識。

  【還好還好,這次科舉當考官,我看卷子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什麼生僻的字?不然可要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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