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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明白過來了。瞥他,沒好氣道:「不剝了!」

  太子拽著椅子往他爹那邊坐得更近一些,嬉皮笑臉:「爹,怎麼不剝了啊!我琢磨了一下,十個雞蛋可能還不夠,再來十個唄。」

  老皇帝瞪他一眼,如果不是因為坐著,可能還想踹他一腳:「適可而止。」

  太子立刻閉嘴,不再故意撩撥他爹了。反正他也達到了目標——他爹願意放過那十個可憐的主副考官了。

  但是考官本人還不知道。

  某處民居,禮部侍郎何必作為那五場會試其中一場的主考官,摸了摸凍得發紅的鼻尖,特別無奈:「陛下此刻恐怕正在大發雷霆,也不知道我等能否逃過此劫。」

  他那一場會試的副考官是一位翰林院待詔,此刻情不自禁地開始為自己辯解:「那人的做法實在防不勝防。他坐的肯定也是自己的號房,哪怕對比所登記戶籍的相貌也不會有差別,交卷時又是由兵弁去收取卷子,直接送去糊名,考官不得偷看——我們就算想警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禮部侍郎瞅他一眼,好像在看「怎麼還會有這麼天真的人」。

  「你說得有理。」禮部侍郎笑了一下,說:「但陛下這是朝堂,不是善堂。你做不了,陛下自然要去找做得了的人。」

  翰林院待詔愣了愣,似是還有不服。

  禮部侍郎又笑了笑:「若是有一天大夏和其他國家起了戰火,敵人用新戰術大敗我軍,我軍統帥領著殘兵敗將回歸,然後和陛下說:陛下,臣真的沒想到敵人會用那般防不勝防的戰術,臣便是想要警戒也無從下手——你說陛下會是什麼反應?笑著說:無恙,愛卿也盡力了?」

  「這……我……」

  那位翰林院待詔從袖子裡掏出汗巾,侷促地擦了擦汗。

  禮部侍郎:「我們是考官,保證科舉的公平是我等職責之一。沒有發現考生替考,便是失職,萬萬沒有將緣由歸納為考生作弊技藝高超,我們便沒有過失的道理。」

  不管他們這些臣子認不認,反正陛下肯定不認這個道理。

  翰林院待詔目光緊張起來:「那……那可怎麼辦?」

  陛下不一定會砍了他們,但說不定會讓他們告老還鄉啊!

  他還是很珍惜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的。

  見禮部侍郎一副沉思的模樣,翰林院待詔頓時留汗更多了,不敢再出聲。屏住呼吸等禮部侍郎想到辦法。

  「為今之計,只有去找太子了。」禮部侍郎慢慢地說:「請太子出面,護我們一護。太子的話,陛下哪怕不贊同,至少也能聽進去。」

  翰林院待詔心一橫:「我這就去東——」

  禮部侍郎:「你怎麼去?讓小白澤看到了,就在他發現有人作弊的那一刻,考場外的翰林院待詔突發奇想,去東宮找太子救命?」

  「那……」

  「等吧。等榜單張貼出來,考官能與外界接觸了,許煙杪把抓到的作弊人員上告陛下,那時候,我們才能有所行動。」

  *

  但是許煙杪可以在那考生即將交卷時,作出行動。

  在這之前,他每隔一段時間,就下去巡視一下考場,完全沒有規則,有時候去『天』字號,有時候去『地』字號,看似只是隨心所欲。

  天字號第廿號那位考生從頭到尾都在專心答題,沒有看他一眼。

  反而是找代考的那一位,掏了至少七八次布袋子,吃了七八次薑片。

  【就這個心理素質,還找人代考呢。】

  許煙杪吐槽一句,至公樓上的考官們仗著他如今不在樓上,光明正大地點頭認同。

  寫完後,代考的那位考生也沒有急著署名,看了下天色,再耐心等著,等到有五六名考生申請交卷,他才舉手。

  許煙杪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對負責他這個號房的兵弁說:「將人押走。」

  高賀也是『天』字號的,早早交了卷子,正在號房裡睡覺,養精蓄銳下一場考試。聽到動靜,默默爬起來,雙眼灼熱地盯著這邊。

  還煞有介事地掏出白饅頭,假裝自己在吃飯。

  不止是他,表弟都快把腦袋伸出號房了,西北風像小刀子那樣剮臉,他也沒有把腦袋縮回去。

  許煙杪把眼一掃。嚯,好多雙眼睛在偷偷往這邊看。

  兵弁為了不影響其他考生,抓人的時候將桌上草稿捲成一團塞那考生嘴裡,死死捏著他胳膊將人拖走。拖到至公樓上鬆開後,那考生拽出口中草稿,語氣詫異:「諸位考官,敢問我是犯了什麼事?」

  許煙杪直接把那張他已經填了姓名的卷子拿起來,平靜地問:「你叫蔣邯?」

  那代考考生垂下目光,十分鎮定:「是。」

  許煙杪:「將蔣邯的『登記』取來。」

  每一個考生登記時,禮部都會用文字來描寫考生的外形相貌。比如什麼「男子某,高六尺五寸,年十九,黑色」。

  ——包含了性別,身高,年齡,膚色。

  如果有特殊的地方,比如左邊眉毛上有黑痣,就會說「左眉有痣」。

  那替考考生看著那兵弁轉身下樓,突然間很鬱悶地嘆了一口氣:「雖說只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是,都十五年了,我還以為能一直穩穩瞞下去……」

  ……

  【搞定!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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