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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那遙遠的低吟聲響起:「你不能死!不能吃那消魔!我還不想消失!」

  沈淵低聲一笑:「原來你怕死。」

  「你以為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不,我告訴你,就算死了你的血肉也會成為鬼邪的補品。答應我,成魔吧,你的身體本就該由你主宰,不僅如此,那些日日夜夜折磨你的苦楚也會消失,你會自由。」

  「我不想害人。」沈淵很抗拒。

  那聲音道:「別人的死活管你什麼事?你應該為自己多考慮考慮!那套盔甲你看見了吧?當年你就是穿的這套盔甲,隻身一人硬闖妖王的營帳,砍下他的一條手臂,救了你的母后。以前大家都以為你飛升後會成為武神,武神吶!現在呢?窩囊的在這個庭院裡,半死不活病秧子,你就一點不介意?」

  他好煩,可怕自己會出去害人,沈淵不得不把自己鎖起來,他只能聽,去忍受,「別說了,我不記得,我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感受到有人靠近,沈淵突然抬頭,吼道:「滾出去!」他怕自己什麼失去理智殺了他們。

  鐵鏈隨他的動作,摩擦碰撞出一連串叮噹聲。

  他緊咬住牙,上唇抽動,一副野獸的暴戾而凶狂的樣子。他的雙瞳盛滿墨水,沒有一絲眼白。

  見狀,容茸父親嚇得不輕,連退三步,躲到妻子身後,「妖怪!」說完,連忙捂嘴,怕聲太大,驚到沈淵,從而暴露自己方位。

  先前被誅的二十七人死狀仍殘留腦海,他自然而然地將沈淵與那隻妖孽聯繫一起。

  他不想死,不想招惹人家,轉身就想逃。

  妻子牢牢逮住他,不讓他逃,惡狠狠地說:「剖開他的肚子。」

  容茸父親不敢說話,只搖頭。他不敢。

  「他現在身在混沌中,看不到你。」話雖然從妻子口中說出,但並非妻子的聲音。那聲音更像小孩子的,稚嫩而又成熟,很詭異。她嚇唬道:「現在不殺他,到時他醒了,我們都得死!」

  「不敢不敢……」容茸父親活了大半輩子,現在卻嚇到涕泗橫流,「老婆子,我們趕緊回家,趕緊回家昂……」

  「沒用的東西!」妻子將他扔到一旁。

  他撒丫子就跑,中途回頭喚了聲「老婆子」,然而妻子卻不應答。他知道勸不動,便毅然決然地走了。

  女人拿出腰間隨身攜帶的匕首,慢慢地靠近沈淵,用力送入心口。

  「唔!……」沈淵低頭看去,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刺痛了他的眼睛,「哈哈哈!你居然想殺我?這幾十年我試了無數種法子,都沒死成!哈哈哈哈哈!她想殺我!?笑話!不自量力!」

  他瘋狂地笑著,將鐵鏈一把掙斷,伸手拔出匕首,將刀身上自己的血全數舔乾淨了吞下,才將匕首扔掉。

  他指向不斷流血的心口,「這裡,空的。」

  說罷,一些黑色從眼珠邊緣窸窸窣窣地爬滿整個眼珠。他惡狠狠地說:「你有膽殺我,也有膽子被殺!」

  「握命!」他喝道。

  瞬間,鮮血灑滿雕木門,鮮紅而濃稠的液體從門縫緩緩流出。

  撲通一聲,沈淵垂手靜靜地跪下,面像死灰,兩眼全黑。

  也不知這樣跪了多久,忽然門被爆開。

  「阿淵——」居狼顫聲喚道。

  只聽他那柔聲一喚,沈淵的眼睛乍然恢復,黑白分明。

  彼時,容家先祖容茸也來到房門外,只見裡面血流爛肉,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她驚恐地尖叫道:「父親!母親!」

  這一聲把沈淵驚得心醒了。

  殺人了?

  殺人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的手一軟,忙扔下手中握命羽扇。

  居狼袖子一揚,屋門瞬間關閉,將女孩關隔在門外。

  他對沈淵柔聲說了句:「沒事。我們回家了。」

  可他越是寬慰,沈淵心越是撮得緊,點點作痛。他蹲下身,縮到角落,抱頭痛哭,哽著喉嚨道,「我真的,真的有在努力克制自己。每每臨近初一、十五,我就會把自己鎖起來……可我還是、還是……我不點也不清白……對不起對不起他們對不起……」

  居狼走上前,蹲下身將人一把攬入懷中,更加溫柔道,「離群索居,與人和睦,總難抵有心人挑撥。你不要總怪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沈淵在他懷中顫抖著,一再重複抱歉。

  雪片紛亂,寒氣入室。

  不知過了多久……

  沈淵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抬頭,仔細端量到居狼,問道:「你是誰?」

  居狼不敢相信地問:「你不認識我了?」

  沈淵搖頭,「我只記得一個男人將我從水裡撈了出來,帶到這間院子,又下了禁錮,叫我離開不得。其它都想不起來了……你剛才叫我阿淵,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那我大概叫阿淵?」

  居狼伸手托起沈淵的臉頰看向自己。二人對視,他的目光真誠而熱烈,「你叫沈淵,是我的眉上雪,心上人。」

  沈淵眼神閃爍片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那個將我撈出來的人不是你。」

  他拿下居狼捧著自己臉頰的手,嘀咕道:「突然跳出來說我是你的心上人,敢問我泡在水裡的時候你在哪兒?都泡皺了。」

  說著,腹中那物又澎湃起來,將他的內臟撞得稀碎,他忍著劇痛,卻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在不斷地裂開流血,「奇怪?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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