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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可貌相。」

  「可還有一說,相由心生。」

  說話間,二人來到一間房間前。

  沈淵推開門,裡面光線昏暗。

  他邀道:「進來吧。這裡面都是些藏物,有些不能見陽光,昏暗了些。」

  不可避免,不照陽光的房間總有股陰涼氣撲面而來。

  物品塞滿幾個木架,滿滿當當,這更加重了壓抑氣氛。

  最終,他們在房間最里的木架前停下腳步。

  沈淵伸手拿起一隻葫蘆,轉身對付遊說:「你帶著這個去赤水潯武街,在北街去尋一位姓張的園叟。他若向你確認身份,你便跟他說:『許我一顆消魔。』,他定會問你:『可是心意已決?』,你答他一句『是『就好……」

  沈淵的聲音在付游腦子裡旋著旋渦,他從沒像現在這般冷汗直冒,如鯁在噎——在木架的縫隙中,他看見兩根鐵鏈。

  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付游?」沈淵見人沒反應,提高了音量喊道他名字。

  付游回過神,快速眨巴幾下眼睛,以掩蓋剛才的情緒。

  沈淵又確認道:「你的確是叫付游吧?」

  「是。」

  「那根鐵鏈是院子的主人早早布置在這兒的。」

  「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公子你這麼虛弱是……」

  「不要胡思亂想,這座院子有禁錮,我出不去,旁人也進不來。」沈淵打斷了他,「我剛才說什麼,你聽見了嗎?」

  付游低下頭,「沒、沒有。」

  沈淵又重複一遍。

  聽完,付游接過葫蘆,端看幾眼,很普通的葫蘆,沒什麼特別。

  他道:「赤水,極北之地,從這裡出發來回得十天。」緊跟著他又問道:「公子為何不自己去?」

  沈淵轉頭望向房間裡立著的一副黑色盔甲,眼底壓抑的滿是悲楚。

  在庭院的第一天,他鬼使神差地穿上了這副盔甲,很合身,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前不久他又穿了一次,盔甲大了許多,也重了許多,空空蕩蕩地在他身體上晃著,壓得他抬不起步子。

  「如你所見,我很虛弱。」沈淵自嘲道:「若我去潯武,定會死在半路,然後被路過的野狗吃了怎麼辦?呵呵。」

  付游聽著心裡不是滋味,「這一點也不好笑。」

  沈淵送付游出門。

  付游臨門一腳出去了又折回,虛虛地道;「我還未請問公子姓名。」

  沈淵道:「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了,隨便就好。」

  付游不確定沈淵是不是在敷衍他,不過既然不想告訴他,他也不逼迫。

  他又問:「那,事成之後我可以幫公子畫幅畫像嗎?」他很在意這個問題。

  沈淵又拒絕,「我不值得你動筆。」

  「怎麼會呢!」付游果斷否認,「父親說,琉璃易碎,彩雲易散,而縱觀古今,唯有字畫文章可以流傳千古,所以一定要去記錄下那些美的東西。只有那些美的東西才值得我去動筆。我挺相信自己的直覺。我覺得公子值得。」

  沈淵嘆口氣,下定決心,狠道:「如果你的畫可以讓我消失,便來畫吧。我最是不想要永恆,任何形式。」

  付游略失望,「我自是沒有那個本事。」

  沈淵嘆道:「縱使世間有枯骨生肉之術,我也不願回來的——」

  話中之意……公子是覺得生不如死?!

  ——付游不明白,面前的人有風度,甚至有些優雅,和他比起來,自己無地自容,自卑到噁心。

  公子能有什麼不滿足?

  ……

  付游出發去潯武的十五天後,正是大年初一,寒風呼嘯,飛雪連天。

  容茸父母翻牆進到若木華庭。

  見了這座建構宏偉的庭院,他們不禁手痒痒。活動活動兩下手指,他們動身進屋,準備去順點好東西出來。

  飛雪不化,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偷盜之事做多了,他們知道,此類大戶人家裡,都有一間專門存放奇珍異寶的房間,只是位置隱蔽,尋找不易。

  他們東摸西摸半天,沒找到。

  「老婆子,不找了。」容茸父親指向屋外台階,「台階碧玉做的,我們去隨便敲一塊下來。我看貨色不錯,應該價值不菲。」

  「我們叮叮噹噹地敲,聲兒太大,容易叫……」

  叮鈴——

  兀地響起一道清脆的鈴聲。

  「唉!哪來的鈴鐺聲?」容茸父親慌道:「莫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妻子背對著他,沒有回應。

  「老婆子,怎麼不說話了?」他伸手拍拍妻子肩膀,剛搭上,妻子便猛地回過頭。

  只見她面如金紙,黑色刻紋爬滿皮膚,似冬日裡牆壁上,落光葉子的爬山虎枝藤。

  「老婆子,你別嚇我!……雖然平日裡我們經常拌嘴,但你母老虎一樣,我從沒敢對你動過手啊……」容茸父親害怕得不斷後退。

  然而,他的枕邊人卻緩慢逼近,她舉起手,掐住容茸父親脖子,連拖帶拽地帶他進沈淵鎖住自己的房間。

  光線很暗,但沈淵周身卻鍍著一層柔光,他半跪地上,銀白髮絲毫無生氣地垂落,猙獰的鐵鏈死咬雙腕,將他桎梏。

  「額……哈……哈哈……」他在忍受什麼,不時地發出低低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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