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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忠說:「是麼?成績這麼好呀。小煙以後讀哪所大學想好了麼?」
魏煙說:「W大。」
趙國忠說:「w大?w大離家有些遠啊,怎麼想去那兒?」
魏煙說:「我喜歡W大的法學。」
「行。」趙國忠爽朗地笑了起來,說:「你只管安心讀書,能考上W大就去W大,實在不行,捐一棟樓就好了,反正阿斐是要捐的。」
趙孟斐悶不做聲扒飯。
「我說錯了?還跟我擺臉色,」趙國忠說:「但凡你好好讀點書,我跟你哥也不至於操.你的心。」
趙彥丞為弟弟說話,溫和地說:「阿斐最近成績也有進步,慢慢來。」
魏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嗯,從倒數第一進步到了倒數第二,真棒。
*
書房裡。
趙彥丞給趙國忠測血壓。
趙國忠喝了點酒,臉色有些發紅。他問趙彥丞:「你公司最近怎麼樣?」
趙彥丞看著測量儀顯示的指數,說:「還行。」
趙國忠說:「昨天我跟老周吃飯的時候,他還跟我打聽你的公司呢。他想跟你見一面,聽說給政府合作建設綠色城市的那個標被你拿了。這事我這個做老爹的,還是從別人哪兒知道的。」
這種項目能做成,換別人的都是要吹十幾年的牛。趙彥丞呢?不聲不響的。
趙彥丞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說:「又不是什麼大事。」
趙國忠說:「你個人問題打算怎麼解決?」
趙彥丞:「什麼個人問題。」
「你別跟我打哈哈,」趙國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給自己未來做做打算。身邊有個可幾的人不好麼?有人照顧你,有人幫著你,有人為著你。」
血壓計發出警報聲。
趙彥丞皺了皺眉,說:「爸,您的血壓有點高啊。明天讓吳醫生到家裡來看看。」
趙國忠擺擺手,說:「這是剛吃了飯。我的身體我還不知道?」
他嘆了口氣,說:「我還不知道你?你還在怪我呢。你跟阿斐不一樣。阿斐跟面鏡子似的,心裡想什麼,全寫臉上了。他怪我,是掛在嘴上的;你怪我,是藏在心裡的。藏在心裡的恨,比掛在嘴上的恨深……」
趙彥丞靜靜地聽著,然後平淡地開口說:「爸,您喝多了。」
趙國忠說:「我今晚喝什麼了?就一盅白的,那也算酒?」
一提到亡妻,趙國忠登時老淚縱橫:「我也想你媽媽呀……」
趙彥丞下頜緊了緊,仍然什麼也沒說。
「我現在巴不得你還像你以前那樣,恨我就給我拍桌子,就跟我吵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說了。」
「爸,您真的喝多了。」趙彥丞沉聲說。
「你還是不肯跟我談,好吧,那算了。」他失望又頹廢地捏了捏眉心,繼續說:「那孩子這幾天在家可好?」
趙彥丞知道他問的是魏煙,說:「那孩子挺好的,聽話。」
「那就好。」趙國忠說:「你在家裡是大哥,下面幾個弟弟妹妹,你都要好好照顧。」
趙彥丞習以為常地說:「我知道的。」
他送趙國忠回房休息,然後又重新回到了書房。
或許是因為今天趙國忠突然提到了以前的舊事,趙彥丞有些心神難寧。
他沉默地坐在桌後,什麼也沒做,也沒有開燈。
趙國忠說他是在心裡狠他,其實他並沒有。
二十出頭的那幾年還會狠,會吵架,會掀桌子,會砸東西,但其實他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他親眼看著趙國忠是如何從對亡妻的懷念里一點點走了出來,他的父親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再深厚的愛意也會被沖淡。人一旦死亡,就是徹底走出了時間,生者用一生祭奠,也不妨礙他們會繼續往前。
他曾經也怨恨不理解,但當他從趙家走出去,一點點親手拼湊起自己的事業後,他就體會到了父親的心情。
獨自打拼無人傾訴的感覺實在太累太苦了,這種時候一段腦海里的記憶是虛無縹緲的,是沒有力量的。所以在這時如果身邊出現了一個可以陪伴的人,這個誘.惑力就是無法抵抗,像窮人拒絕不了億萬彩票。
說一千道一萬,他的父親也是一個普通人,有著普通人的軟弱和無能。
他只是不知道這兩種情況哪一種更殘忍更叫人痛苦。
是發現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所謂的真愛,還是親眼看到真愛被時間打破。
「哥。」這時書房沙發後傳來細細的聲音。
魏煙從沙發後坐起身,怯怯地朝他探出頭來。
書房裡沒有燈,窗外銀色的月華便成了唯一的光源。那潔白的光照耀在她姣好精緻的臉龐上,她的眼眸溫柔多情,眼底波光粼粼,長而捲曲的眼睫輕輕顫著,將盛住的一捧月光灑了下來。
「我來書房還書,我不知道你會回來。」她小聲地解釋,然後問他:「哥,你為什麼不開燈?」
第16章
趙彥丞按亮檯燈。
燈泡迸發出赤橘色光亮, 籠罩在他瘦削利落的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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