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頁
黑田大郎接過,是《管子·五輔》:「夫然,則下不倍上,臣不殺君,賤不逾貴,少不凌長,遠不間親,新不加舊,小不加大,淫不破義。凡此八者,禮之經也。」
「明白為父想教你什麼嗎?」
「是,藤本夫人是『親』,格瓦斯是『遠』,疏不間親。」黑田大郎合上書,奉還父親。
「不止如此,」黑田正色道,「不學禮,無以立,我們與琴酒、格瓦斯之流不同,我們擔負著侍奉主公的職責,為父已經老了,但有藤本家的鼎力支持,你很有機會中選,成為主宅執事,身為主公近臣,怎麼能不知禮呢?」
「兒子謹記。」
掛斷格瓦斯的電話後,琴酒活動了一下左腿,或許還不能跟人近身肉搏,但小打小鬧已經無礙了,他收拾了各種槍枝、彈藥、刀具和催淚瓦斯,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行走的武器庫,登上了最近一列發車的東京-鳥取新幹線。
後來貝爾摩德問他,從接到格瓦斯電話到決定去鳥取,中間想了什麼。
琴酒自然沒回答這個噁心女人的問題。
但其實,他什麼都沒想。
就好像那些幾乎超出射擊極限距離的目標,狙擊手們除了技術,也依賴直覺。
沒有時間想那麼多,感覺對了,就扣動扳機。
那一刻,琴酒也跟著感覺走了。
那隻小畜生對格瓦斯很重要,重要到爆炸中她毫不猶豫地丟開自己避難,卻記得把那隻貓揣在懷裡。
琴酒一點都不介意再來一場爆炸帶走那隻貓,但那是另一回事。
現在,他要去鳥取,幫格瓦斯要回她的貓,如果要不回貓,至少要回幾條命。
到了鳥取,琴酒租了一輛車,開往格瓦斯電話里說的商務酒店,抵達時已經入夜。
琴酒停下車剛想用手機聯繫格瓦斯,就發現她就坐在酒店外停車場旁邊的石墩上。
琴酒打了個雙閃,格瓦斯毫無反應。
他只能下車走過去。
寒冷的冬夜中,格瓦斯木胎泥塑般坐在黑暗角落的石墩上。
可憐給誰看?
琴酒皺著眉一把抓住她的前襟把人提起來:「聽著,來的路上我聯繫過黑田家,他們一口咬定沒有換你的貓,現在打上門去就是撕破臉,你確定要為了個小畜生這麼做?我警告你,可能會死。」
黑田家畢竟是那位先生的家僕,跟他們撕破臉打起來,朗姆或者別的什麼人絕對會把以下犯上的帽子扣過來,那位先生會怎麼想……琴酒不知道。
這也是他誰都沒帶,獨身前來的原因。
格瓦斯的神情瞬間變得猙獰:「二是我的家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就這麼算了,我不如現在就去死!」
琴酒短促地笑了一聲:
「好。」
第139章 問罪與武士道
柚李往返平安庭園都是被蒙眼塞耳的,不知道地址,但琴酒知道。
琴酒開車,柚李在副駕駛上編輯郵件,她從草稿箱把當年發現有人監視自己時設為定時發送後來又取消的郵件翻了出來,加上了大量這幾年的經歷和關於黑衣組織的情報,再次設為三天后定時發送。
如果三天后自己已經失去自由甚至生命,至少讓諸伏景光、松田陣平他們獲取一些有用的情報。
「寫什麼?」琴酒叼著煙問。
「遺書。」柚李回答。
琴酒一聲嗤笑:「蠢。」
柚李打開車載廣播,轉到一個音樂頻道,正在放懷舊老歌。
「啊,這首歌我會。」柚李跟著音樂旋律搖頭晃腦,當年她聽的版本是鄧麗君唱的。
「……只聽到海浪波濤的聲音,我也獨自一人走上渡船,望著快凍僵的海鷗,掉下淚不禁哭了起來,啊啊~津輕海峽冬景色~」
《津輕海峽冬景色》,琴酒瞥一眼副駕駛上低吟淺唱的女人,將車輛駛入更深的黑暗中。
不多時就到了平安庭園,柚李才發現這裡離商務酒店根本不太遠,自己被送走時坐了那麼久的車,應該是故意兜了圈子。
無聊,柚李想,以她獲取的信息,那位姓烏丸的BOSS已經多年未曾下榻這座別苑了,這座平安庭園要麼一直這麼空置著,要麼像前野原度假別墅一樣移作他用,這樣嚴防死守根本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小題大做。
琴酒已經認定上門要貓等同於翻臉,到了地方後完全不客氣,哐哐砸門,並且在黑田家的家僕不開門還厲聲呵斥時直接給了門鎖一槍,帶著格瓦斯大搖大擺闖了進去。
「琴酒!」這樣的動靜自然馬上驚動了正主,黑田大郎怒不可遏,「這裡是鳥取,容不得你放肆!」
「那就把貓交出來。」琴酒足足比他高了半個頭,俯視著這個外厲內荏的年輕人,「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一派胡言!那隻貓就是——啊!!」黑田大郎慘叫著倒下去捂住小腿,琴酒真的沒有說第二句廢話,直接一槍打穿了他的小腿,霎時血流如注,鐵鏽味瀰漫開來。
琴酒的狠辣和果決驚呆了平安庭園的所有人,一時間驚叫聲、跑動聲不絕於耳。
琴酒不去理會亂成一鍋粥的僕人,拎著黑田大郎的後衣領把人拖著往書房的方向走,柚李注視著那條殷紅的血跡,默默給手中的左輪□□上膛,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