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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意外受傷而已。」柚李淡淡道。
「還會疼嗎?」中年女醫生粗糙的手指拂過脖子上的縫合疤痕。
柚李沉默片刻:「已經過去了。」
紅疙瘩果然被判斷為過敏,梅拉醫生讓柚李洗澡後用淡鹽水沖洗,再塗上過敏藥膏,如果效果不好再吃一顆過敏藥即可。
確定是虛驚一場的溫蒂千恩萬謝地送醫生回去,順便去拿藥膏。
「醫生,」梅拉回頭,年輕的女患者正在一粒粒扣上扣子,那些交錯的傷痕一一被掩蓋在衣服下,「都已經過去了。」
[柚李?]萩原研二看著變了臉色的梅拉醫生一言不發地離開,[什麼過去了?]
柚李眨了眨眼,阻止自己又一次流淚,好像在回答,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已經離開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來。」
無論是作為人的萩原研二,還是梅拉醫生的女兒。
晚上貝爾摩德發消息讓柚李到劇組餐廳一起吃飯。
劇組包下了度假村餐廳的二樓為劇組成員供餐,餐廳裝潢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但當它擠滿了風格各異的美人,就連牆上俗氣的塑料藤蔓都青翠欲滴了起來。
莎郎·溫亞德這樣的大咖本該獨享一個包廂,但她更喜歡視野開闊的就餐環境,劇組便將風景最好的窗邊位置設為她的專屬餐桌。
沒有人敢在溫亞德老師的餐桌附近喧譁,離她們最近的一張桌子上,女演員們安靜地吃飯,偶爾的交談都壓低了聲音。
等上菜的功夫,貝爾摩德欣賞著窗外景色,柚李則欣賞著餐廳內的美景。
溫蒂講了些演藝圈趣事試圖逗柚李開心些,她不明白為什麼過敏反應在擦藥後大為緩解,小姐卻怏怏不樂,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那是誰?」沙拉上桌,柚李對這種綠油油冷冰冰的兔糧不感興趣,支著下頜問,「旁邊桌白得發光的那個。」
溫蒂扭頭看了一眼:「是俄羅斯的蒂希——她原名不叫這個,但俄羅斯人的名字太複雜了,大家都這麼叫——是這兩年才進入演藝圈的新人,過去練過體操,爭取到了女主角的形體課老師這個角色,雖然只是個小配角,但出場鏡頭很美,說不定能小火一把。」
一直盯著人看不禮貌,柚李收回目光:「你瞧不上的劇組裡,這樣的美人也只是個小角色而已。」
貝爾摩德叉了塊沙拉,指了指窗外的奼紫嫣紅:「糖豆,美貌是演藝圈最不稀缺的資源,特色、演技、天賦、人脈,哪怕是金錢,都遠比它有價值。」
「她只是花園中一朵嬌艷欲滴又平平無奇的薔薇。
「你下午叫了醫生?」貝爾摩德話音剛落,溫蒂的餐刀划過盤子,發出尖銳摩擦聲,慌亂低下了頭,貝爾摩德恍若未聞。
警告自己除了溫蒂,她還有別的眼線麼?
無聊又煩人。
「過敏了,」柚李淡淡回答,「等你們劇組醫生來治不如等死,死至少會來。」
說到這個,貝爾摩德嗤之以鼻:「都是因為有個滿腦子男女之事的色情狂,以為水裡的魚也會像那些單純的傻女孩一樣迷戀他,被咬傷了。」
貝爾摩德起了頭,溫蒂便將這八卦續了下去:這個劇組的男主角傑森是個四處留情的花花公子,這在並不罕見,惹人詬病的是,比起圈內明艷動人的演員、模特,傑森更熱衷於獵艷圈外的女孩,他在國外拍攝期間,被花邊小報報導過與未成年少女幽會,據小道消息,有不止一位「前女友」疑似因懷孕而退學……
總之是個人渣。
「咬傷他的是鱷魚嗎?」柚李問。
「只是鱷雀鱔,」貝爾摩德回答,「真遺憾。」
是啊,真遺憾。
鄰桌女演員們吃完了飯,擦淨嘴唇,掏出小鏡子補妝,此時餐廳入口傳來一陣喧鬧,是個手掌上纏著繃帶的金髮男子前簇後擁地走進來。
白的發光的薔薇小姐似乎對唇膏顏色不滿意,擦掉換了一隻重新上色,柚李微微睜大了眼,一直目送她離開餐廳,才拾起餐勺,舀了一勺芒果飯:
「最平庸的薔薇,也是帶刺的。」
男主角傑森的手傷導致一些原定於近日拍攝的近景鏡頭暫時擱置,只能修改拍攝計劃,一發而動全身,莎朗的拍攝進度也難免受到了影響。
貝爾摩德很不爽,再想到不能把那傢伙踢下水餵鱷魚,就更不爽了。
眼不見為淨,貝爾摩德乾脆讓導演把自己的拍攝工作延後,在一個深夜離開劇組去忙自己的另一份工作。
「也不知道混組織圖什麼,」她出門前柚李評價道,「起的比雞早,睡得比貓晚。」
「別急,」換上黑色緊身衣的貝爾摩德微笑,「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進了廠,總是躲不開打螺絲的。柚李嘆氣。
鬧了一次過敏,溫蒂不敢讓她再往大沼澤里鑽,哄她去看演員們拍戲打發時間,柚李本來沒多少興趣,溫蒂說那場戲裡有蒂希,那位白得發光的「薔薇小姐」。
兩人一貓到攝影棚時,意外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