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病急亂投醫的助理小姐抓住了在一旁收拾平台上鳥糞的戴斗笠的女人,不管不顧地將燙手山芋拋了過去。
斗笠女英語不是特別好,助理與她比比劃劃說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對方的意思,向柚李轉述:「她說她來這裡打工時間不長,這裡的鱷魚她不清楚,但她在越南老家只見過鱷魚捕食大型鳥類,烏鴉太小了。」
柚李注視著這個年輕的女工:「你叫什麼名字?」
越南女人怯怯地抬頭看一眼這位抱著貓的年輕客人:「阮阿勒,小姐。」
柚李點點頭:「溫蒂,小費。」
阮阿勒對於自己說了幾句閒話就拿到不少小費有些惶恐,然而那位出手闊綽的小姐已經帶著貓離開,助理不敢耽誤,把錢塞到她手裡急匆匆追了上去。
按照原計劃拍攝了霧中沼澤後,喬尼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插入讀卡器,運行數據恢復程序。
被逼迫刪除的照片出現在了文檔中。
喬尼凝視著屏幕上被白霧和烏鴉環繞的女人,興奮地發抖。
莎朗年紀大了,對相機的理解還停留在膠捲相機時代,既然電腦的數據可以恢復,數位相機存儲卡的為什麼不行呢?
郵箱彈出了好友的回覆:你這批照片,對焦失誤,測光不准,構圖庸俗,是把相機綁狗身上了嗎?
喬尼對好友的惡毒評論完全不在意,他今早拍攝霧景時已經徹底心不在焉,拍出的照片質量不好是理所當然的事,但……
「我親愛的摯友,我拍到了一位絕美的東方繆斯,很遺憾,我最終未能取得授權,所以我要你發誓,不會將她分享給別人。」
朋友秒回:我發誓,以上帝的名義。
匹茲堡一家教會學校食堂里,正用筆記本電腦處理早上拍攝的照片的攝影師看了一眼餐檯上的立牌:
珍惜食物,上帝在看著你。
「嘿,我親愛的摯友,我這裡有一張完美體現了東方女性神秘內斂氣質的照片……」
上帝在看著孩子們吃飯呢。
大沼澤的氣候怡人,景色也美,柚李在助理溫蒂的陪伴下遊覽了一圈,還嘗試了一把空氣船。
「還挺有意思的。」
[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沒精打采窩在她懷裡的黑貓抱怨。
「都讓你別跟著了,非要來。」
[這怎麼行,hagi要保護你不被鱷魚吃掉!]
「早晚有一天我會因為你吹牛太過被稅務找上門。」
小姐又在跟貓聊天了。溫蒂眼觀鼻鼻觀心,無視了空氣船駕駛員探尋的目光。
把柚李送回房後,溫蒂馬不停蹄地奔向醫療室,態度堅定腳步迅速,柚李想攔都攔不住。
[別撓,撓了更癢。]萩原研二制止她抓撓胳膊上的紅疙瘩。
不能撓,柚李用冰水沖了沖,還是癢,又在紅疙瘩上掐了十字。
奇怪的止癢方法。
[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沒有了,跟蚊子咬的差不多,估計是坐船時小蟲子咬的。」
[被袖子蓋住的地方也有,應該不是蚊蟲叮咬,]萩原研二說,[發作迅速,反應劇烈,過敏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我去吃一顆氯雷他定,我記得藥箱裡就有。」
[好了,溫蒂都去叫醫生了,等醫生診斷吧。]萩原研二再次制止了她。
「溫蒂太緊張了,一些紅疙瘩而已。」紅疙瘩的癢意令柚李不斷扭動著身子。
[嚴重的過敏反應是可能引起休克或者喉頭水腫窒息的,她這是穩妥起見。]萩原研二在距離她一掌的距離坐下,避免貓毛加重她的過敏反應,[如果不是你說習慣了她照顧,貝爾摩德就把她弄走了。]
如果溫蒂只是個普通的助理,被炒魷魚無非是換個老板,工作從搬磚改成打螺絲。
但她是貝爾摩德的助理,而非溫亞德的。
黑衣組織中知道太多的人失去使用價值後,會怎麼樣呢?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柚李輕嘆。
溫蒂並非為了錢或者其他主動加入,亦非行差踏錯,她能被貝爾摩德挑中當助理,是因為她的父母都是組織成員。
貝爾摩德提過「你們椿家也不清白」,琴酒說過「她的資料一直在組織資料庫中」,椿女士的父母顯然也與黑衣組織關係匪淺。
她和只因為沒伺候好人就要被處理掉的溫蒂,並沒有本質區別。
溫蒂很快回來,一同來的卻並不是之前來看過發燒中柚李的劇組醫生,而是一位麥色皮膚的中年女性,穿著一襲白色長袍而非白大褂,長袍領口袖口都有繁複的花紋,像是民族服飾。
「這位是度假村的梅拉醫生,」溫蒂介紹,「劇組那邊好像出了些意外,我就把休息中的梅拉醫生請來了。」
「有勞了。」柚李凝視著醫生脖子上的已經很陳舊的銀掛飾,脫下衣服讓她看自己身上斑斑點點的紅疙瘩。
梅拉醫生伸手按了按那些紅疙瘩,癢得柚李縮了縮肩膀。
問完了紅疙瘩相關的問題,梅拉醫生又問了柚李一身的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