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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被刀劍貫穿胸膛卻安然無恙的人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只要事關那幾位先生,就會徹底喪失理智,無法置身事外,總覺得自己要擔負起某種責任來。

  ——可他們的事情同她又有什麼關係?

  他原本以為,她理智的喪失或許是來源於那些連她自己都未曾覺察的情愫。畢竟愛情使人盲目。

  可現在看來,真正束縛她的羈絆,或許正是那些「愛」本身——

  因為無法給予回應,便心懷虧欠,想要補償。

  多麼荒誕。多麼可笑。

  ……又多麼讓人蠢蠢欲動。

  邁克羅夫特只是象徵性地動了動盤子裡的食物便停住了動作。他重新抬起眼,用著略帶調侃的口吻淡淡道:「格雷先生應該慶幸有你這樣一位朋友。但是蘇,比起你高尚的品格,我更敬佩你交友的本領——你似乎總是能在人群中結識一些』卓爾不凡』的人物。」

  蘇冉裝作聽不懂他話語中的深意,語氣輕快地打趣回去:「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委婉地稱讚你自己嗎,邁克?」

  「哦不,當然不。」熟悉的伶牙俐齒讓邁克羅夫特微微放鬆了嘴角,他看著她,陽光照亮了他一側的頜骨,落在暗處的眸子卻微微發亮,「與那幾位』各有千秋』的先生們相比,我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

  聽到這個形容,蘇冉不禁挑高眉,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情。

  「看在上帝的份上,邁克!如果你只算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說到這幾個詞,她幾乎失笑,「像我這樣的人算什麼?要知道,過分的謙虛就是變相的驕傲。」

  邁克羅夫特看起來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微笑著回道:「那你大概同我一樣,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

  這算是變相地被誇獎了嗎?

  蘇冉在他嘴角邊捕捉到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終於忍不住,同他一起笑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忘記了那個狡猾邪惡的惡魔,忘記了那個需要她出賣靈魂的交易。壁爐里的火苗歡快地噼啪作響,慌動不安的心臟好像突然被一雙堅實而溫暖的大手安撫。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如果生活就保持在現在這一刻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她這樣想著,不經意對上邁克羅夫特的目光,那片一向冷然沉靜的灰色中卻仿佛迸濺出滾燙的火星,落進她的眼裡,逼得她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

  她知道因為自己的隱瞞,大概看什麼都疑神疑鬼。

  蘇冉還未繼續深想,邁克羅夫特已經開口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既然如此,作為普通人的我想請同為普通人的你幫我一個小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說著從外套的內袋中掏出幾張對摺的信紙,遞到她的面前。

  蘇冉被他這一連串「普通」的形容搞得哭笑不得,一邊無奈地搖頭,一邊接過他遞來的東西。

  展開之後,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大片刺目的墨水污跡,斑駁的墨跡之中,寫著幾行遒勁如鉤的字跡。不過在看清上面的內容之後,蘇冉的表情再次變得微妙起來,因為那上面赫然寫著的是一首情詩:

  「The darkness of the night, (長夜的黑暗)

  Faded your mourns away,(褪去你的哀愁)

  And vani射d your anger cozily.(消去你的怒火)

  How ashamed I would just be,(我將多麼羞愧)

  If the morning banquet is full of everything,(如果清晨的盛宴擁有天下珍饈)

  Except your laughs and smiles.(卻無你的笑顏)」①

  看到蘇冉好奇又暗含戲謔的眼神,邁克羅夫特抬手扯了扯領口的領結,低低清了一下喉嚨,「蘇,在你形成任何奇怪的聯想之前,我很抱歉不得不打斷這個樂趣——這是夏洛克前一陣拜託我找的東西。」

  未來的大偵探這樣早熟嗎?稍稍失望的蘇冉暗暗咋舌。她記得夏洛克今年……才十二三歲來著?

  她繼續翻動著信紙,後面的幾張紙上也都抄寫著詩歌,題材上倒是五花八門,還有「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一隻矯捷的棕狐躍過懶狗)②」這種看起來像是童謠的東西。

  邁克羅夫特繼續解釋:「我昨晚整理書桌時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一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否請你幫忙重新謄寫一份?我這兩天被學校的報告占據了精力。因為前一陣突然去了巴黎,這封信已經拖了許久。」

  想到邁克羅夫特去巴黎的緣故,蘇冉心中一下子升起歉疚,想也沒想地點了頭,「當然,樂意之至。不過我的字跡可不怎麼好看,沒關係嗎?」

  「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邁克羅夫特借用她剛剛的話回敬她,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而且我想夏洛克並不會介意的。」

  用過早餐後,邁克羅夫特便去了書房,這幾天他因為學校的事情似乎格外忙碌。蘇冉害怕自己會打擾到對方,便索性坐在餐廳里幫他抄信。

  這幾首詩蘇冉抄得格外認真,內心甚至還因為能幫到對方而感到一絲喜悅。

  只要一想到她永遠都難以回饋欠下邁克羅夫特的情誼,出於某種補償心理,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為他做點什麼。

  她放下筆,又用著格外挑剔的目光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筆跡,確保沒有任何錯誤和瑕疵之後,這才滿意地把它們疊了起來。等她抬起頭,便發現剛剛一直坐在角落裡做針線的南希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了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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