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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宸章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閃過,最後定在距離襄王最近的侍衛身上。
她直直地看著他,說:「襄王謀逆,已被鎮殺。」
那聲音輕得剛溢出唇就散了,卻自有十萬人為她鳴唱。
被她盯住的侍衛瞠目,神情幾乎空白,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瞬,他突然提刀,一刀斬下襄王的人頭。
「襄、襄王謀逆……」
他抓起那顆頭,瘋了一樣往苑門處跑來,卻並未跑出幾步,就委頓在地,手裡的頭顱骨碌碌地往前滾。
長生苑頓時陷入廝殺。
有人舉刀攻過來,被禁軍攔住,有人忙著逃竄,轉身往宮外跑,還有的揮刀相向,妄圖以功抵過。
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鼻腔,秦宸章卻並未生出多少不舒服,反倒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心髒,胸腔內的血液一下子流得很快。
「殿下小心!」
刀鋒隨著示警呼嘯而來。
秦宸章揮刀去擋,手臂震得生疼,來人一擊不中,瞬間被旁邊禁軍斬殺,鮮血濺了她一臉。
秦宸章連抹也沒抹一下。
刀劍無眼,苑中那些朝臣們遭了大罪,秦宸章提刀入內,目光所及之處不少人都被砍死了,還有些在亂竄,裡頭靠近供台的那位朝臣穿著紫袍,此時正倉皇地靠著桌背,猛然間對上秦宸章的眼,忙高聲呼救:「殿下救命!」
秦宸章走過去。
那人大喜,撐著地站起來,一抬頭,「咕咚」一聲悶響,頭掉在了地上。
這鋼刀打得真好。
第139章 古代宮廷39
太陽升起來, 殺戮卻還沒有停止。
燕國最尊貴的公主第一次站在眾人面前,向這座皇城展示著她殺伐果斷的王者魅力。
驪京安靜極了,街上空空蕩蕩, 唯那些身穿標誌性工裝的人在大街小巷中穿梭,那是由公主府供養的十萬勞役們。
他們穿著統一的灰綠色服飾, 對衫、長褲、芒鞋,手持棍棒——為防止城裡有人趁機作亂, 他們被兵部借調而來, 十人一組,百人一隊, 在這座城市中巡邏,維持著京都的安穩——問天台下三年來標準軍事化的管理制度讓這群壯丁完全褪去了尋常百姓的散漫, 列隊而行時,看起來比京中的巡哨人還要紀律分明。
與京都的噤若寒蟬成鮮明對比的, 是王府豪宅中的哀嚎。
秦宸章絲毫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不到一天, 襄王及其母族、妻族便都被屠戮殆盡, 依附襄王的那些士族們也無一倖免, 更不要說直接參與政變的奉前程、彭勝等人,其宗族家人幾乎都被現場誅殺。
但清算還遠不止於此。
第二天, 秦宸章扶著景貞帝出現在朝堂, 桌上擺的正是襄王的人頭。
一年失去兩個兒子, 即便是冷酷的帝王也不免掩面而泣, 說不出話來。
秦宸章讓內侍將皇帝送回寢宮休息,而後於殿前向諸臣昭告, 剝奪皇四子親王身份,削去宗籍, 貶為庶民,同時羅列逆賊罪狀,命人嚴查亂臣黨羽,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人人都知道這是昭義公主在趁機消除異己、培養勢力,卻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斥責公主逾矩。
皇子造反讓皇室眾族人一時間偃旗息鼓,與襄王這位侄親交好的諸位王侯個個都趕緊藏好尾巴,唯恐被涉入其中。
朝堂百官更是損失慘重,政變之日,當街被砍死的大臣就有十幾個,驅趕至宮中的那些同樣死傷無數,其中就有文臣之首,宰相杜紳。
一場政變,讓朝堂杜黨幾乎覆滅,杜黨旗下倖存的人因為曾經與鴻文黨交好,自然紛紛投奔而來。
而文臣之外,軍中對昭義公主的所作所為也保持著默許的態度,燕國重文抑武已久,如今在京手中掌握實權的武官本就不多,其中為首的一是禁軍首領龐務,二是兵部尚書郭熙。
禁軍救駕有功,秦宸章一邊對禁軍諸人嘉獎提拔,一邊對支離破碎的羽林衛收攏整頓。
至於郭熙,他在看過十萬勞役令行禁止的行動作風後,對昭義公主已經油然生出一股悚然。
九月二十三日,在襄王政變後的第十天,秦宸章被加封護國昭義公主,封邑增至一萬戶,地位比同親王。
秦宸章並沒有很開心。
她做了那麼多事,才不過與那幾個愚蠢至極的皇子一樣,憑什麼?
若是時光倒退十年,十四歲的秦宸章一定會為此憤懣地睡不著覺,可現在她不會了,她只會感激涕零地從皇帝手上接回聖旨,然後關上皇宮的大門,把那位至尊無比的天子好好養在裡面。
「青黎,」她摟住青黎的腰,晃,說:「我好想把你也帶進皇宮啊。」
青黎哎了一聲,按住秦宸章的手。
秦宸章抬起另一隻手,往桌上一抹,把紙張弄亂,忿忿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這麼對我?」
青黎只好鬆了鉛筆,說:「好,不寫了。」
秦宸章哼了聲,轉頭盯著她,盯了兩息,又湊過來狠狠親了口她的臉,「啵」的一下,都親出印子了。
「多久沒見了,」秦宸章磨了磨牙,「我看你一點都不想我,說不定我住在宮裡,你開心得很呢。」